更荒谬的是,还有些兵士新婚燕尔,便被拉上战场,等好不容易归乡准备与妻子相会,却见孩子都老大一群了。
这些底层士兵也顾不得是有人偷骚扒灰,还是家中妻子被哪家将军霸占。
大气儿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得强忍恼怒回归军队。
因为,一旦晚归失期,则又触犯了军法。
人生多艰。
你当他们真是不想逃离大魏?
可惜没那个机会。
魏军法令严苛,士兵违反军令、或是逃亡、私自归乡,其全家男子杀尽,女子尽将没入奴婢。
两汉又是以孝治天下,但凡士兵稍有良心,就绝不敢害得家族败亡。
……
乱世无情。
身在士籍,便是天生命苦。
唯有踏上封侯之路,才可保家人脱离此籍。
路昭打拼了半辈子,既不敢早死,也不愿后代继续受苦,就是想抓住时机,早些立下军功封侯。
脱离了士籍,便能离开这底层牲畜场啊。
可如今呢……功业未成,只剩下一只木偶而已。
夏侯渊捏着木人,紧闭双目,回想起当初在邺城和路昭初见的场面。
“十一年前,我路过审配的府邸之时,偶然间看到了路昭,他抱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跪在一个女人的墓前,发誓要脱离士籍,绝不让这孩子悲苦一生。”
夏侯渊向来重情义,他忍过饥受过冻,在兖州最缺粮的那几年,为保弟弟的孤女,他宁肯舍弃自己的幼子。
人皆有两面,对待降将,对待敌人,夏侯渊可谓心狠手辣,可一看到同袍、亲人的不幸,他也会软了心肠。
“我看他可怜,走过去拍了拍路昭的肩膀,告诉他:跟我去打仗,我保你封侯!我保你女儿一生无恙……”
十一年后,这句话,隔着时空仍在回荡!
“是我夏侯渊食言了。”
诸将士闻言,皆是长吁默叹。
又一位同袍战死沙场,可他们却连同袍的后代都保不住。
这是什么世道?
朱灵先前还想跟路昭争抢,如今知晓原委后,却掩面长叹。
诸将皆是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
可正待此时,营中的军正却悄然走出。
“你这小卒,临阵脱逃,按我大魏军法,合该被杀!”
“汝死后,家中妻子一律没归奴籍,待来日重新分配给有功将士!”
“左右,拿下!”
瞬息之间,满脸古板阴冷的军正便将小卒押走。
这军正,便是军队中的执法官,向来不通人情,只按军法条例,因此在军中最是受人忌惮。
那夏侯渊见军正就要拿人,连忙拉住军正的手,厉声问道。
“军队既然全军覆没,他已奋战到最后一刻,如何还要拿他?”
那军正挪开夏侯渊的手臂,挺着腰杆严肃道。
“主将身死,全军覆没,如何独他一人平安归来,此人定是米贼细作!”
“待我审问完毕,将奏报呈上,一同交由魏公发落!”
夏侯渊猛地身子一震,望着手中的木偶,眼如闪电般瞪来。
“那……路昭家中孤女,如何安排?”
军正冷眸道:“夏侯将军不是不知大魏军法,路昭及其战死的五千兵马,寸功未立,反折我大魏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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