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清晨,当宝玉从梦境中苏醒,马清清早已起身,将书笔文物一一包好,整齐地摆放于案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秩序之美。她坐在床沿上,聚精会神地着,犹如一株茁壮成长的绿植,静静地在阳光下绽放生机。
见到宝玉清醒,马清清轻盈地起身,开始为他梳洗。她的动作熟练而轻巧,仿佛在弹奏一首清晨的乐章。
身边的袭人,她的神情略显暗淡。宝玉眼尖,不禁笑问:“我亲爱的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要去上学,你感到冷清了吗?”他的话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引来袭人淡淡的微笑。
袭人笑笑:“说啥呀,读书是极好的事,不然就穷困潦倒一辈子。但要记得只是念书的时节想着书,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顽闹,碰见老爷可不得了的”。
袭人又道:“你的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堂里冷,要想着添换,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要着他们添。你不说,他们乐得不动,白冻坏了你。”
宝玉道:“你放心,出外头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们也别闷死在这屋里,清清姑娘新来,你们要一处去顽笑着才好。”说着,清清帮他穿戴齐备,袭人催他去见贾母,贾政,王夫人等。
宝玉又去嘱咐了晴雯麝月等几句,方出来见贾母。贾母也未免有几句嘱咐的话。然后去见王夫人,又出来书房中见贾政。
这日贾政回家早些,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忽见宝玉进来请安,说正要上学堂去,贾政冷笑道:“你这次可要真上学,不然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
众清客相公们都早起身笑道:“老世翁何必又如此。今日世兄一去,三二年就可显身成名的了,断不似往年仍作小儿之态了。世兄竟快请罢。”说着便有两个年老的携了宝玉出去。
贾政又问:“跟宝玉的是谁?”只听外面答应了两声,二个青年进来,打千儿请安。贾政看时,认得是府中宝玉旧伴李贵和新来的陪读郎,名唤马腾腾。便问道:“你们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
李贵忙双膝跪下,摘了帽子,碰头有声,回说:“哥儿已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说的满座哄然大笑起来。
贾政也撑不住笑了。说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都是掩耳偷铃,哄人而已。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李贵忙答“是”,
马腾腾此时开口说:“我看宝玉聪明伶俐,乃可造之人,他今早出门就曾背诵: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
贾政默愕然,阴笑一声:“突然醒悟了?只怕是朽木不可雕”。
马腾腾不卑不亢说道“我看宝玉就是一块璞玉!昔日朱熹曰余尝谓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不看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漫浪诵读,决不能记,记亦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岂不到乎?而宝公主已立志读书,既已心到,安有读不成。故刘祁《归潜志》有云: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相信他日必然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贾政默默点头,众清客也附和几句,引到他对这个新伴读不由刮目相看。
宝玉独站在院外屏声静候,待他们出来,便忙忙的走了。
宝玉忽然想起未辞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来作辞。黛玉才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嫣然一笑:“好,好!所谓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一去,可定是要‘蟾宫折桂’去了。日后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小妹,你快快走吧,我不能送你了。”
宝玉道:“好妹妹,别笑话我了,我这才开始读书,大字不识几个,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不通,《诗经》也只读过几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等我读好了书,满腹经纶了,就可以和你谈论诗词了,你等我下了学再吃饭吧。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做吧。”劳叨了半日,方撤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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