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天,管厨房的上来要钱,贾政将带来银两付了。以后便觉样样不如意,比在京的时候倒不便了好些。无奈之下,便唤李十儿问道:“跟我来这些人,怎么都变了?你也管管。现在带来银两,早使没有了。藩库俸银尚早,该打发京里取去。”李十儿禀道:“奴才那一天不说他们!不知道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没精打采的,叫奴才也没法儿。老爷说家里取银子,取多少?现在打听节度衙门这几天有生日,别的府道老爷都上千上万的送了,我们到底送多少呢?”
贾政道:“为什么不早说?”李十儿说:“老爷最圣明的。我们新来乍到,又不与别位老爷很来往,谁肯送信?巴不得老爷不去,好想老爷的美缺呢。”贾政道:“胡说!我这官是皇上放的,不给节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李十儿笑着回道:“老爷说的也不错。京里离这里很远,凡百的事,都是节度奏闻。他说好便好,说不好便吃不住。到得明白,已经迟了。就是老太太、太太们,那个不愿意老爷在外头烈烈轰轰的做官呢?”
贾政听了李十儿的话,心中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问道:“我正要问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李十儿回答说:“奴才本不敢说,老爷既然问到这里,如果不说,就是奴才没有良心;如果说出来,少不得老爷又会生气。”贾政说:“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李十儿说道:“那些书吏衙役都是花了钱买着粮道的衙门,他们谁不想发财?都要养家糊口。自从老爷到任以来,并没有看到为国家出力的表现,反而先有了口碑载道的说法。”
贾政问道:“民间有什么议论?”李十儿回答道:“百姓们说:‘凡是新到任的老爷,告示出的越厉害,越是想钱的办法,州县害怕了,就会多多地送银子。’收粮的时候,衙门里便说,新道爷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钱,这一留难叨登,那些乡民心里愿意花几个钱,早早了事。所以那些人不说老爷好,反而说不谙民情。即使是本家大人,是老爷最相好的,他不多几年已经巴到极顶的地步,也只是因为识时达务、能够上和下睦罢了。”
贾政听到这些话后说道:“胡说!我就不识时务吗?若是上和下睦,叫我与他们‘猫鼠同眠’吗?”李十儿回说道:“奴才为着这点心儿不敢掩住,才这么说。如果老爷真的这样做了,到了功不成名不就的时候,老爷说奴才没良心,有什么话不告诉老爷。”
贾政问道:“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李十儿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关键是要趁着老爷现在精力充沛、年纪尚轻的时候,再加上家里的照顾和老太太的健康状况良好,多为自己的生活着想。否则,不到一年的时间,老爷家里的钱财就会被耗尽,而且还会招来从上到下的人的抱怨。大家都会说老爷作为外任官员,自然要把钱财藏起来自己享受。如果遇到一两件棘手的事情,谁还会愿意帮助老爷呢?那时再想解决问题就来不及了,后悔也来不及!”
贾政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是要我做一个贪官吗?就算送了命还不要紧,但一定会抹煞祖父的功勋啊!”
李十儿回答道:“老爷您是一个非常明智的人,难道没有看到去年那些犯事的几位老爷吗?他们原本都与您关系很好,您常说他们是清官,但现在他们的名声在哪里呢?还有一些亲戚,您向来都说他们不好,但现在他们都升迁了。关键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老爷要知道:既要顾及民众的利益,也要顾及官员的权益。如果按照您的想法,不允许州县得到一分钱的好处,那么外面的这些差使谁来办呢?只要老爷在外面保持清廉的名声就好了;至于里面的委屈,只要让奴才去处理,不会牵连到您的。奴才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要拿出真心实意来为您服务的。”
贾政听了李十儿的一番话,心里没有了主意,说道:“我是要保住性命的!你们闹出什么事情来与我无关!”说完,便踱步走进了屋内。
李十儿是一个善于利用权力的人,他通过巧妙地与内外各方建立联系,成功地哄骗贾政按照他的意愿办事。在李十儿的操控下,贾政觉得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每件事情都得到了妥善处理,因此他对李十儿非常信任。即使有人揭发李十儿的行为,但由于贾政本身的性格朴实忠厚,上司们也没有深入调查。
然而,幕僚们对李十儿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曾多次劝告贾政要警惕李十儿,但贾政却不相信他们的劝告。有些幕僚因为无法改变贾政的态度而选择离开,而有些则选择留在贾政身边,试图通过其他方式来维护正义。尽管如此,漕运事务仍然顺利进行,没有出现重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