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站着不动:“老苏,在当时,整个孔阳宗一共有多少名修士?”
苏大吉道:“不下两万名,若是算上生活在宗里的杂役和佃农,差不多十万。”
殊华神色严肃:“这么多的人,去了哪里?议事堂容不下这么多吧?”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这么多人死在里头,无论化魔与否,都会留下痕迹。
但他们一路进来,除了列阵石化的那一百多名修士之外,所有的房屋山洞内既无魔物,也无死人。
“魂灯在哪里?”殊华觉得这件事必然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只是他们还没找到。
“在后堂。”苏大吉忙着引路。
殊华刚转过身,就听见圆滚滚骤然尖叫了一声,接着,月笼纱的月光宝绫弹射出来,将她猛地撞飞出去。
殊华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前一黑,根须自从她体内探出来,刺入地面,硬生生止住去势。
她回过头去,刚好看到议事堂就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把月笼纱一口吞了进去。
孔雀妖吓得化了原形,全身灰毛炸开,眼神绝望,却又如释重负。
“快逃!”她虚弱地喊道。
“阿纱!”殊华目呲欲裂,射出根须去拉月笼纱,却根本来不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议事堂吞掉了月笼纱,再恢复成冷冰冰的房屋模样。
“月笼纱!”云麓从另一个方向狂奔而来,徒劳地扔出多情宝伞去砸议事堂——他刚才也被月笼纱打飞了。
殊华面无表情地扔出根须卷走宝伞,再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麓:“你不是,这是阵心,不能碰吗?否则整个中山道就会崩塌吗?”
云麓大声吼道:“那又怎样!阿纱被它吞了!你是铁石心肠吗?她救了我们!她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吞掉的!”
然后他就看到,两大颗眼泪,从殊华眼里沉甸甸地落了下来。
于是他一把掐住苏大吉,咬牙切齿:“是不是你在捣鬼?我要杀了你!”
“放开他!”殊华擦掉眼泪,冷声道:“带我去后堂!”
她的眼里闪着可怕的绿光,苏大吉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想解释,最终还是闭紧了嘴,闷着头往前走。
后堂大门敞开,排成阶梯的木隔板上,放满了密密麻麻、已经熄灭的魂灯。
每盏魂灯上都写得有一个名字。
根须精准地抚触过每一盏魂灯,再把名字传递到殊华的识海郑
整整两万三千零两盏魂灯,代表着两万三千零二位修士。
其中有一盏写着“苏老大。”
殊华面无表情地看向苏大吉:“苏老大是谁?”
苏大吉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就是宗主。”
殊华精准地抓住属于孔阳宗主的魂灯,送到眼前观看。
这是一盏泥土捏成的魂灯,材质普通,却样式精美。
回首的大雁,姿势曼妙,用朱砂勾勒出眼眶,再点以黑漆,仿佛活的一般。
“殊华!”雨滴突然惊醒过来,它厉声喊道:“就是它!枢阳山上的琉璃鸟,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