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余生顿住动作,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颓然地靠倒在门上,怀里的诗文散落一地。
仆役没听到动静,十分担忧:“慕公子?慕公子?您在里面吗?您怎么样了啊?下仆进来了啊!”
慕余生想要拒绝关心,但他不能发出丝毫声音。
再不然,就只能开门出去比划手势。
但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他绝望地用头撞击门扇表达自己的拒绝,却得到了更热烈的关心和担忧。
人可以绝望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拒绝都不能。
皇子府的仆从们想用暴力撞开门扇,门却突然开了。
惨淡的灯光下,站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又绝望的慕余生。
他的眼睛失去了生气,仿佛行尸走肉。
仆从们被吓到了:“慕公子,您怎么了啊?”
他轻轻摇头,拿走他们送来的汤药和饭食,再关上了门。
他机械地吞下汤药和饭食,再机械地抓起那些诗文稿件,点燃烛火,一张一张地烧掉。
他不配。
不配得到她的喜爱,不配得到她的关注。
就算这些诗文是他写的又怎样?
他永远也不能给她幸福,更不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这一身作诗作词的才能,她喜欢,那便送她欢喜。
殊华一直陪伴慕容昊到深夜。
他高热糊涂,喊的梦话却是:“殊华,你别丢下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
殊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他:“我很好,殿下别担心。”
他便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放,很声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把你卷进来。”
殊华知道他可能听不见,但还是认真回答:“不必担心,我早已想好和你一起面对。”
老皇帝派去的人委婉地提醒她:“风雨令,男女有别,您该回去了。”
殊华俯身在慕容昊耳边轻声道:“我要回去啦,明日再来看你。”
他便懂事地松了手,眼睛仍是闭着的,额头烧得烫人。
殊华想起慕余生:“他的情况如何?我去看看他。”
抛开别的不提,他至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盼望他好。
慕余生没给她开门,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烧过的味道。
皇子府的仆从声道:“慕公子很不开心,听今日其实是他父母的忌日。”
这就不便打扰了。
殊华站在门外留了个言:“余生,多谢你救了我,你要好好养伤,好好吃饭,我改时再来看你。”
紧闭的房门一直没有打开。
她缓步离去,走到院门处,依稀听见开窗的声音,但她回头,却只看到门窗紧闭。
她想起慕容昊过的话。
“不要在意……余生人品端正难得,才华出众,但经历太惨,不着急,我们一直对他好,慢慢就会好的……”
她深以为然,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不打扰,也是尊重。
慕余生靠在窗棂上,绝望地目送着殊华走远,绝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