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话里话外将淮东军将说得不堪,但重点还是建议淮王要更快、更果断进剿洞荆匪军,防止淮东军将有观望之心,防止赤扈人在徐宿的降附兵马窥得机会,出兵接应、助涨淮东诸将的反叛之心。
“好,徐侯一下子说中关窍所在,看来皇兄倚重徐侯绝非偶然,”淮王赵观赞道,“洞荆匪军虽然距离淮东较远,却实属腹心之患无疑,而洞荆匪军势盛,也势必会令淮东军将滋生不必要的妄想,当是要早除、速除!”
徐怀给郑家父子设下这么大的圈套,要说一点利益都不求,淮王赵观他不相信,也不放心。
而眼下虽说郑氏父子已经入彀,但那么多的淮东军将人人自危,还统领着六万精兵,在淮河以北徐宿等地又有十数万降附兵窥视——这时候不说其他,淮东军将统领六万精兵直接从楚州(淮阴)渡过淮河北投徐宿,将直接改变淮河下游的敌我力量对比,这就不是大越所能轻易承受的。
因此在这节骨眼上,淮王赵观也没有幼稚到认为获得仅仅朝中诸大臣及宿卫禁军诸将的拥戴,龙椅就坐稳了,就以为对徐怀、顾继迁以及高峻阳等统兵大将不需要安抚、拉拢了。
因此对徐怀,淮王赵观此时最担心的,还是怕他借拥立之功要求插手淮东的局势中来。
淮南大捷之前,淮南两路乃是淮王府的基本盘。
淮南一战令淮王府诸将认识赤扈东路兵马的强悍,非他们所能独挡,不得不接受建继帝重新将淮南拆成两路进行防御的安排。
现在只要妥善解决淮东军将,就能完全将淮南纳入自己的直接统治之下,赵观就不希望有非他嫡系的将领插手进去。
接下来他再获得士臣的坚定支持,江东两路、两浙两路、广南两路、福建路以及葛伯奕此时出任制置使的荆湖南路都将成为他坐稳龙椅最为稳固的根基与基本盘,这时候在荆湖北路以及川峡对徐怀、顾继迁及高峻阳等将略作退让,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此外葛伯奕接替许慰接任荆湖南路制置使,麾下除了有许蔚在荆南操练的四五万兵马,还有从淮西调动过去的五千精锐。
倘若能早一步解决洞荆匪军,也意味着这五六万兵马能够脱身出来,他手里有更多的底牌可打。
到时候刘衍、邓珪、张辛这些禁军将领,他若是不放心谁,都有余地替换掉,而不需要像现在还需要小心翼翼一段时间。
因此徐怀建议尽快、加强对洞荆匪军的进剿,是说到淮王赵观的心坎里了。
徐怀此时请求在南蔡征编六七千兵马参与此战,无论是缴获俘虏或是获得更多的战功与封赏,淮王赵观也不想说葛伯奕统领荆南兵马再有荆北兵马配合就足以应对了,那样会显得他太吝啬、太刻薄寡恩了。
“陛下大丧,靖胜侯倘若一直留在建邺服丧,会不会贻误战机?”朱沆微微蹙着眉头,问淮王赵观,“韩时良或葛钰统兵接掌淮东大营,恐怕不能等到大丧过后再去做吧……”
皇帝大丧,朝臣需服丧二十七日;徐怀此时身在建邺,照理也应该与朝臣一样。
“皇兄生前最念念不忘乃是驱逐胡虏、江山泰平,”淮王恨不能早早解决淮东遗患,哪里敢拖延到大丧过后再做,看向周鹤、汪伯潜、顾藩、高纯年等人说道,“明日乃皇兄大殓,大殓过后就使徐侯带丧出征,可好?”
周鹤、汪伯潜、顾藩、高纯年等人都觉得徐怀其人太难琢磨,杀气又太盛,巴不得他早早离开建邺,才觉得朝堂真正重新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当下都说社稷为重,只要对朝廷忠义,在京中、在军中服丧并无区别。
“请殿下许臣为陛下守夜,送陛下一程。”徐怀又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