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不言,噙着一丝淡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去奴才所!现下就走!”阿嬷又招呼着左右班子迈步出门,“去要饭,当个老乞儿。”
傅景桁睇了眼阿嬷那颤巍巍的苍老却倔强的背影,终于沉声道:“朕…去接瑾丫头回来便是了。”
阿嬷立刻折回来坐在高堂大椅上,“老莫,备车,用大宛马拉龙辇,快去快回。老身等你们回来。要快,老身这病是真撑不了多久了。”
傅景桁:“......”
莫乾一怔,老太太这中气充沛的样子,可谓是女中豪杰的典范了,装病装的理直气壮...
***
文瑾背着包袱来到奴才所时,已经接近了后夜子时。
奴才所位于皇宫的后端,地势颇为偏僻,过了道清湖,在杨柳岸水榭小楼这边,夜路静悄悄的,树杈子上秃鹫偶尔叫几声,阴恻恻的。
“这边走,跟上来。”管事的宋头儿迈着深深浅浅的步子走在前头,领着文瑾往宿寝走,眼睛时不时回头往文瑾身上瞄。
这便是黑衣人斥资千两白银让他做掉的君上享用过的女人吗,果然香肌玉骨,朱唇粉面,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啊,这个腰细的老子现在就想弄她,今晚上老子赚大了,人财两得。
“唔,好。”文瑾跟着宋头儿走进了奴才所,后夜里奴才们都睡下了,所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宋头儿的脚步声,宋头儿不怀好意的目光使她心生戒备,她往常落夜了并不出门,现在世道乱,女孩不好走夜路,坏人很多,女孩子要警惕并保护好自己。
“你的屋子在这里。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儿一早,我给你安排些洒扫的活路干干。”
来到后院里靠最里的一间屋子前,宋头儿推开了屋门,同时将一盏昏黄的油灯递给了文瑾。
“明白了。谢了。”文瑾不和此人做过多眼神接触,拿着油灯快速进入屋内,反手将门关起,并落了门闩。
屋子颇久没有人居住了,桌子上有着厚厚的灰尘,角落一张小破床,窗下一张掉了半个桌角的木桌,满室酸臭的腐朽味道,这些年跟着桁哥住惯了龙寝,娇生惯养习惯了,强烈的反差,使她鼻头一酸,险些落泪,她深吸一口气,不让眼睛里的液体滚落。
小时候娘死后,看花灯时候,继母故意把她扔在街上,并和牙子串通把她卖给了青楼,在青楼做过几个月苦役,挨打受骂,忍饥挨饿也是吃过苦的。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让自己悲观,在任何逆境,人都需要给自己加油鼓劲儿,苦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的。
想必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她被发配奴才所的消息不知几时能传到义父耳中呢。
文瑾爱干净,纵然此时境遇不好,但是日子是自己的,不能将就,她拿起抹布将小桌子擦了擦,将体己包袱搁在桌上,随即将床褥上的灰尘抖落。
时至后夜,渐渐的困意袭来,文瑾缩在小床上,睡下了,睡得并不安稳,长睫毛上有着湿濡的泪迹,做着嘈杂的梦靥,梦里有娘,有外婆,还有桁哥,在梦里前二人还未离世,桁哥没有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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