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真的，好想好想自己的母亲啊。
最可怕的不是母亲去世时候的那一刻，是母亲去世之后偶然想到的每一刻。
让人伤心的不是灵堂之上母亲的遗像。
而是那个曾经一起吃过饭的街角，曾经一起逛过的商店，曾经母亲买给自己的衣服。
这个世界上，全都是母亲给她留下的记忆。
而那个留给你记忆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姚静絮絮叨叨地和母亲说了很多很多。
就像是把这些天没有讲的，全部都补回来。
赵莲一直微笑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直到——
“妈，你都不问问我高考考得怎么样吗？”
姚静有些好奇地问道。
以前的母亲最是关心自己的成绩，偶尔她发挥失常了没有说，赵莲也一定会主动问。
但是现在说了这么久，赵莲竟然什么都没有问。
“唉，不问了。我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就好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赵莲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与焦盛的对话，也引发了她的一点思考。
“妈之前和你吵架，希望你放弃学法律，去学师范也不是想逼迫你，就是怕你日后过得很累。
“但是妈这几天，遇到了一个小伙子，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全靠自己闯荡固然很累。
但一辈子做不喜欢的事情，也挺累的。
从小到大，女儿那么优秀，这一次，自然也应该相信她啊。
相信她即使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来。
“妈……”
赵莲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你和你爸，到底为什么吵架啊？”
她了解姚静这孩子，平时是不会这样没礼貌的。
肯定是和姚亮发生了什么冲突。
不说还好。
一说，姚静的脸色就彻底地沉了下来。
“因为他为了高考，瞒了我你已经死去的事情。”
当初，公交车坠河事件发生后，姚静确实有听闻过这件事。
但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七名遇害者中的一员。
当时她马上就要高考了，天天被关在学校里，也拿不到手机，更无从查起。
和家里人通电话的时候，没有听到熟悉的母亲的声音，姚亮对此的解释是：“你妈出差去做一个项目了，他们那个项目要求闭关，不能与外界联系，等差不多你高考完，你妈妈就能回来了。”
赵莲公司的项目确实偶尔会有要求员工出差的情况，姚静并没有怀疑什么。
更何况……
听到“公交车坠河事件”，大部分人都会只当一个新闻，听听就过去了。
谁会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直到高考结束后，姚静才知道母亲已经死去的事情。
别的孩子一高考完，都是在烦恼染什么颜色的头发，做什么样子的指甲，去哪里旅游。
只有她，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她连母亲被打捞上来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是放在骨灰盒里的一团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