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会当了逃兵了呢?
可不是逃兵,全须全尾的,又怎么会脱离军队,一个人被追杀着逃进了这里?
难道是单独执行什么任务的?再被坏人派的护卫追杀?
那么:追兵还有没有?如果自己遇到了要怎么办?
想到这儿,狄映摘下插在马车车壁烛盏里的火折子,吹灭。还想背起病人先离开这儿。
可现在不仅他自己的伤口不再适合用力,就是病人的,也不能再承受颠簸。
索性算了。
收好火折子,闭目养神。
半梦半醒间,总听得到山林间传来的各种声响。惊得人的心脏,忍不住会随之一蹦一蹦的。
每每有靠近的、稍大些的响动,狄映就会忍不住握紧手里的刀柄。
心里一个劲儿地安慰着自己:虽然他不会武,也不懂得怎么对敌,但能拼一下,就拼一下,不会坐着等死。
好在,没过多久,天边就出现了鱼肚白。
并未走远、一直挨着马车靠卧的马儿,精神奕奕地一跃而起,踱到一旁啃起了鲜嫩的野草。
悠闲的马蹄声传进了狄映的耳中,令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什么也没做,第一时间,就一针扎醒了气色有些恢复了的病人。
被扎醒的彭凉,一双漂亮的星目中,立时就崩发出了浓浓的杀意。
眼睛刚一睁开,手就想往腰间摸去。
却没能动得了。
他瞪向眼前国字脸、飞凤眼的年轻人,满含戒备地问道:“阁下何人?何以掳我在马车之内?给我喂服了何等药物?”
彭凉以为,他全身都没法动弹,就是眼前这人搞的鬼。
可这人,实在是不像是追杀自己的人。且看着自己时,眼神似乎比自己的更严肃,却没有恶意。
彭凉的眼珠在脑袋上骨碌了两圈,就发现自己在马车里。故而有此一问。
“你是我救的,全身的伤如果不是我处理,你已经死了。所以,该回答问题的是你不是我。
把你的来历说一说吧。别撒谎,撒谎了你就烂死在这马车里吧。正好,我要翻山,也不想带着你这个累赘。”狄映说道。
他在看到这人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这人不是个坏人。
那么依照他的推测,此人就应该是单独出来执行任务的,其第一时间透露出的戒备性相当的高。
彭凉却被这个虽然有点儿胖、但奇怪的有点儿黑的、年轻人说的话给噎了一下。
是啊,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但交代自己的身份来历?
彭凉犹豫了。
倒不是觉得这年轻人是坏人,而是人家好心救了自己,自己的仇人是吏部尚书,别再将人给牵连了。
狄映见他一脸纠结,遂靠进了车壁,双手抱腹,手指两两对点。
笑眯眯地道:“我叫狄映,并州府法曹。因被人劫掳,故尔被困深山。我没有时间和你纠缠,你若不说,我这便要走了,免得有贼人寻来,还与你一并做了那枉死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