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黑带着各种牢骚的十数手下,拿着刀弓从兵棚出发,还没有走到草铺桥前,就看到成百上千的饥民里三层外三层将粥场围得格外密实,讶异的叫道:“这些饿死鬼,今日怎么这么积极?”
“刘军爷,你们怎么才过来,出大事了!”负责粥场的一名小吏从人群里满头大汗挤出来,看到刘老黑,惶然大叫道。
“能出什么事,这些饿死鬼又将粥缸给砸了?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就不能往粥缸里多抓两把米?”刘老黑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们施的能叫粥吗?一天喝一碗,叫人憋住屎都不敢撒出来!”
他见过饥民闹事,近两个月来还不只闹过一次。他也试图带手下弹压,但他现在不会急着带人往前凑了。
对这些饿疯了的饥民,真要闹事,上面也会下令弹压,但以驱散为主。
在这个过程当中,要是谁被打伤、打死,都是白饶,没有谁冒着激起民变的风险去深究。
这些饥民闹事,现在就算是将粥场一把火烧了,刘老黑也会等粥场烧了个干净,等饥民心里怨气消得差不多,再带人上去驱赶。
“不,不是的,”小吏结结巴巴的叫道,“我也刚刚过来,却不知道怎的,朝中好几个大臣被吊绑在粥场里示众!”
“啊?”刘老黑瞪大眼睛,问道,“什么大臣?怎么会被吊在粥场里,谁他娘吃了熊心豹子胆,要造反啊?”
“有左司谏祁智,有殿中侍御使许浚,还有礼部员外郎……嘿,好几个呢,刘军爷你带着人赶紧将他们放下来,莫要闹出人命来!”小吏叫道。
刘老黑带着手下往人群里挤去,但粥场里哪里只是小吏说的几个人?
明明有二十多人被捆绑在粥场里,只是大部分人被反绑住手脚,或跪或坐在粥场里,仅有六人被五花大绑吊在粥场里的横梁上,衣袍被扒开来,嘴里塞满烂布团,想呼叫却只能呜呜的低鸣。这六人看到刘老黑带兵卒过来,呜呜低吼,身子再次剧烈的挣扎起来。
刘老黑是厢军的低层武吏,平时都没有机会进内城,哪里认得什么朝中大臣,但被吊绑的六人旁边却都竖有几个大木牌子,密密麻麻的写满字。
刘老黑勉强认得几字,但好在木牌所写告示十分浅白,他通读下来没有什么碍障,他睁眼看木牌子上除了写有所绑之人的姓名、官位,还写下通敌、怯战乞和、贪没民脂民膏等罪状。
通敌!?
“宣武军都指挥使陈渊九日之前奉王禀相公之令,趁夜率部出城欲袭虏营,却不料消息走漏,致三千宣武军卒尽陷虏兵埋伏,落得一个全军覆灭的惨烈结局,你们可知道是哪几个狗贼暗通胡虏,走漏的消息?”人群也有不少知书识字的人,正激愤的跟身旁的说木牌宣示上所写的内容。
“暗通胡虏泄密的狗贼,竟然是议和副使、殿中侍御使许浚与鸿胪寺礼宾院丞秦之惠二人!我们在郭城每日就靠一碗掺几片草叶子的稀水吊命,这两个狗贼昨日与一群王八龟儿子,登上雁轩楼玩婊子!被人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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