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坤、周景他们也一直身处最底层,以往落草为罢,附从靖胜军南征北战也罢,主要都是为了糊口。
比起徐心庵、唐盘胸腔间热血未冷,有着济世之想,他们要务实、世俗得多,对朝廷、庙堂的念想更为淡薄。
郑屠就更不用说了。
而徐武碛、苏老常两人心情却要复杂许多,他们内心忠贞义烈情怀要比别人强烈得多,从来都以为家国与朝廷、庙堂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十数年前的惨祸,在他们看来也是官家以及朝廷诸公,为蔡铤等奸臣所蒙弊,他们现在满心想的还是清君侧。
不过,除了徐怀所说的严峻形势,他们有比别人有更清楚的认识外,也非常清楚王孝成之所以被蔡铤一封假诏诛杀,并非所有的武将都为蔡铤收买,也并非所有武将都不念旧情,主要还是绝大多数被那封假诏震慑住。
在王孝成先被蔡铤在岳海楼等少数人马控制住之后,绝大多数人还幻想着朝廷最多略加惩戒王孝成,没有想到蔡铤当夜便下毒手。
这一点徐武碛迄今犹为悔恨。
要是他与徐武宣当年足够坚决,率领五百亲卫甲卒死战,将王孝成从蔡铤手里抢过来,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可惜世间并没有如果。
所以说徐怀在事前就将大家召集起来,先从根本上切断众人对朝廷的幻想,确保铸锋堂行事应自行决断,不受外人干扰,徐武碛、苏老常也是觉得极有必要。
要不然北上后,朱沆等人的地位又比徐怀高得多,一旦徐怀与朱沆等人出现严重的分歧甚至争执,真未必能保证两百囚卒能坚决迅速的执行徐怀的命令。
而在局势混乱之时,任何的迟疑都将来是致命的。
“朝廷以及刘世中、蔡元攸等人,既然将最大的希望都寄托偏师突袭大同,这便决定了他们不敢在应州与契丹主力决战,”
徐怀眼睛肃然盯着地图,说道,
“所以到时候大同城内契丹及杂虏掀起激烈的反抗,令突袭兵马不能在一两天时间内完全占领、控制大同城,惨败就将注定不可能避免;而我们也绝不要指望刘世中、蔡元攸有胆敢率东路军主力直接绕过应州城,增援偏师……”
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迷雾,已经从徐怀眼前彻底抹开,他当然可以大胆断言偏师突袭大同受挫之后,刘世中、蔡元攸之流会有怎样的反应。
说实话,照着既定的历史轨迹,偏师突袭大同,即便大肆杀戮激起强烈的反抗,即便萧林石率领三千骑兵回援,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之内,就将由天雄军主力及朔州降军组成的偏师一下子打崩溃掉。
徐怀脑海所浮现的记忆,虽然对大同一战没有讲得太详细,最终也仅有曹师利等数百人逃归,但可以推测突袭兵马是被萧林石率领的援兵封堵在大同城里了。
倘若大部分突袭兵马都驻于城外,即便被萧林石所率援兵打溃掉,也不可能仅有“数百人逃归”。
徐怀在见过曹师利之后,他便独坐屋中,对既定历史轨迹之中的这场大同突袭战推演许久,推断突袭兵马应该能攻下大同的外城,但到时候会少量的守军退到内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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