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苏鹤不敢反抗乖乖被押入法曹刑房,那诸般酷刑有够他受的!但如若苏鹤当场拘捕,那更是合了王焊的意,正好让苏鹤身上多添几条罪名。
无论怎样,王焊都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然而,当苏鹤看清楚对面来人的脸时,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
“小高?”
高莽一愣,好家伙,哪个不怕死的敢当街这么称呼他?于是扭头看去。
一看到苏鹤那张与三十多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庞,高莽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怔怔道:
“……苏参军?”
身边的执刀和衙役们都奇怪地看向高莽,这里明明只有高莽一个司法参军,哪里又蹦跶出一个六曹参军来?
而苏鹤也终于确定下来,眼前之人,正是当年他担任长安县尉时分管的长安法曹参军,高莽,后来随他一起去了京兆府。
三十多年过去,高莽也升官了,虽然还只是个七品小官。
两人难得于此相逢,高莽却来不及叙故交之情,神色担忧道:
“参军回京,如何又得罪了令尹,是他命我等前来抓参军回去,还说至少要关押三日,才能放走。”
苏鹤一听就明白了,当即向四处顾看起来,寻找着什么人。
什么京兆府令尹,他刚刚进京,也就和王焊发生过冲突,定是王焊搞的鬼。
王焊听得高莽和苏鹤这两人居然认识,不由得暗骂失策,又见苏鹤仰着头四处张望,连忙缩下身子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可惜苏鹤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几步走上前来,单臂像捉小鸡崽儿似的将其拎了起来,笑道:
“王郎中,躲在这里作何?”
王焊心知事已败露,恰逢脸上的伤隐隐作痛,畏惧苏鹤又动手打他,连忙讨饶道:
“苏郎君,是我鬼迷心窍,执迷不悟,求苏郎君饶了我这一回吧……”
苏鹤淡淡道:
“本来饶过一个不识好歹的蠢货也没什么,可你今日两番打扰我与公孙师姐相会,着实可恶。”
“若不给你点儿教训,京城内外都以为我苏鹤是那任由恶人揉捏的儒雅之人了。”
“今日权且留手,你须记得,此后再不得来骚扰我公孙师姐,否则就按你在芙蓉园所说,废你一手一腿!”
说完,苏鹤也不管对方的哭求,一脚就将王焊踹飞了出去,俄而坠落下来砸到一家酒楼,发出阵阵惨叫。
苏鹤这一脚看似吓人,实则脚下控制着力度,极有分寸,只会令王焊痛上几日,却不会伤残。
一旁,公孙莹取出一张五百贯的飞票,递给了高莽,开口道:
“我师弟脚下没轻没重,误砸了那家酒楼,劳烦高参军替我二人把这飞票送去,若数额不够,尽管打发人来亨运钱庄找我。”
高莽也是极为崇拜公孙大娘剑舞的人,此刻得了佳人吩咐,喜上眉梢地跟苏鹤道别,领着衙役执刀们退去。
不远处,一位目睹了前因后果的中年儒生对苏鹤的言行颇为欣赏,上前称赞道:
“王鉷王焊兄弟二人,借右相李林甫之名横行街市已久,今日这位郎君所为,实在令人大快人心啊!”
苏鹤见来人气质温雅,其貌不凡,便拱手问道:
“郎君谬赞了,敢问郎君姓字?”
杜甫回礼笑道:
“某乃襄阳人氏,家父为修文馆直学士杜审言,名甫,字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