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摆摆手道:
“一件小事而已,又何必提起,说起来,自开元三年密宗进京后,西明寺地位一落千丈,唯识宗早已被挤压得难以维系,再不复往日那等嚣张气焰了。”
佛门不似崇玄署,历来都是以入主中原作为兴衰之象,自当初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后,唯识宗一脉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成为佛门主流。
纵然当时佛门各宗在天下各地,但都没有唯识宗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如今天道轮回,又轮到密宗入主中原了。
贺知章拍拍苏鹤肩膀,赞道:
“内视境的修为,气血却如此强大,只怕是多少开元境武修都不如你,看来你在外历练这些年,得了不少奇遇啊。”
苏鹤谦虚了几句,正待向贺知章介绍二女的“假身份”时,一旁坐着的张松年起身道:
“苏郎君,季真兄已入我道门,不久后就要在我龙瑞宫登记名字,崇玄署度牒也很快就会送来,我此番来此正为此事,就不必遮掩了。”
上官婉儿和李令月对视一眼,知道张师兄绝不会害她们,于是纷纷卸下易容伪装,齐齐向贺知章行礼道:
“贺秘监,好久不见。”
贺知章见了两人真面目,大吃一惊,连忙侧身躲开不敢受这一礼,躬身回礼道:
“……原来是镇国太平公主殿下和上官昭容,老臣不知,还望恕罪。”
二女闻言噗嗤一笑,张松年笑着扶起贺知章,道:
“季真兄不必如此,李师妹和上官师妹皆为元真护国天师亲传弟子,在道门与贫道是同辈之谊,季真兄就以师妹相称即可。”
上官婉儿和李令月也如此言道,贺知章则连道不敢,仍从旧口。
这时,有下人来报称皇帝遣使者来此,贺知章便暂且舍下众人,独自前去迎接。
一盏茶的功夫,贺知章就回到内院,手里捧着两张纸笺。
“此为陛下所赠诗句。”
贺知章将纸笺平铺在桌上,众人皆凑过来相看,只见李隆基诗中写道:
“遗荣期入道,辞老竟抽簪。岂不惜贤达,其如高尚心。寰中得秘要,方外散幽襟。独有青门饯,群英怅别深。”
许是写了一首还意犹未尽,唐明皇又添了一首:“筵开百壶饯,诏许二疏归。仙记题金箓,朝章拔羽衣。悄然承睿藻,行路满光辉”
苏鹤看不太懂,就问李令月皇帝这两首写得如何。
李令月撇撇嘴,贬低道:
“不及婉儿半个字。”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的矛盾世人皆知,此刻李令月说出此话,引得众人笑声不止。
而另一张纸上,则写着皇帝李隆基对贺知章幼子的赐名。
这也是贺知章的请求,他曾在临行前,对皇帝请求道:“臣知章有一犬子,尚未有定名,若陛下赐名,实老臣归乡之荣也。”
皇帝当时未答,此刻传书而来,上书曰:
“信乃道之核心,孚者,信也。卿之子宜名为孚。”
李隆基给贺知章的儿子赐名贺孚,贺知章满意不已,隔空向长安遥拜。
上官婉儿却打趣道:
“贺秘监,皇帝此语可并非单纯的赐名,不妨再看看?”
贺知章得到上官婉儿的提醒,又反复想了想,恍然大悟:
“上何谑我也,我乃吴地人,孚乃爪下为子,岂非呼我儿为爪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