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脸上无甚颜色。
白凤芝却是先一步气红了眼。
“我就知道,你就喜欢看白家人出糗。”
这又是哪跟哪呢?
陆西泠被气笑了。
懒得解释,陆西泠否定道:“民女从未想过。”
说完她便垂下了头,变回了柔顺模样。
没成想。
三秒钟不到,对面“哇——”的一声。
小公主哭了。
“吴家哥哥不喜欢我,贵女们嘲笑我,李嬷嬷训斥我,连我最喜欢的二哥哥昨儿也凶了我,这下你高兴了吧?”
白凤芝一发不可收拾,喋喋不休道:“我是看不惯你,可你不是也没让我欺负着吗,你凭什么要来欺负我,你们都能欺负我,欺负我又蠢又笨……呜——”
白瓷茶杯碰撞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霓虹的酒渍洒了满桌。
陆西泠看着平日里的傲娇小公主,此时却不嫌脏不嫌臭的把脸埋进桌布里,委实……弱小又无助。
“民女哪里敢欺负殿下?”
“你就欺负了!你不止欺负我,你还欺负我二哥哥,你说!我二哥哥打是没打过你!”白凤芝哭诉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句话,我二哥哥可能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陆西泠倒吸一口冷气。
恰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是白凤芝的婢子听见了哭声。
白凤芝抬头抹了一把泪,嗔道:“没我的吩咐,不允许进来!”
“是。”
哭声被短促的回答打断,白凤芝冷静了不少,再看眼前人时,也不再带着不甘和委屈。
其实她能有什么不平不忿的呢?她一面厌恶吴氏女的两面三刀,一面又在陆西泠这颗水晶蛋里挑骨头。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别人?
“我、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
陆西泠悄悄抬眼。
“我是讨厌先帝,讨厌他拿皇权威胁白家。”白凤之撇着嘴道:“二哥哥已同我解释过了……你也是被先帝强迫的。”
话越说越乱,白凤芝干脆放过自己道:“罢了,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虽看了我的笑话,但你也教训了吴家女,不论是为了谁,反正我那日在屋外听着挺解气的,所以,我原谅你了。”
陆西泠不和小孩儿计较:“是,公主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违心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看不惯。”白凤芝咬着嘴唇,她想说两天没进食了,今夜在这吃的很是满意。
但没等出口,门外便又是一声催促。
不知何时,永王府的婢子随从已经等在了外面。
陆西泠福身送公主上了马车,笑吟吟的收下两颗金豆子。
白凤芝进到车里就歪在了侧壁上装睡,白烨也不戳穿他,等车轱辘一动,才透过竹帘缝将目光看向灯笼下的碧影。
明知蚍蜉撼树都绝不后退的一个人。
此时却抱着肩膀往铺子里走,在开满无尽夏的春夜里显得格外单薄瘦小。
回到小二楼,豆芽一边打扫一边小声问道:“公主怎么了?哭的那么大声,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公主醉了。”陆西泠淡淡道。
“这可是咱家口味最淡的一种酒了,这都喝醉了?公主这酒量也不行啊!”
豆芽看着喝了半壶洒了半壶的花酿,忍不住又补刀道:“暴殄天物啊,哪怕剩下也成啊,我还能喝两口。”
陆西泠递给她一个“未成年人不可饮酒”的眼神。
再想起以前怕有人喝醉了闹事的想法。
陆西泠敲了下脑袋。
她怎么给忘了,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