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张铭的这个承诺,他的自信心就爆棚。
稍有不顺就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躺在钞票堆里。
香车美女,簇拥着。
而他最得意的幻觉是:
高彪和大江替自己擦脚。
冉元空给他捶背。
可是想归想,梦醒时分还是一地鸡毛。
话说看守所里的值班表,表面上是所里同一安排,可是实际上都由各个监室的大佬决定。
大家都知道其中的潜规则,凡是跟大佬们关系不好的,统统得值夜班,再嚣张点的就得被安排到凌晨,也就是山仔那个时间段。
如果是按照规定,应该是三个小时轮班一次,双人值班模式。
可是一切还是大佬说的算,他叫你站着一夜,你就不敢坐下。
冉元空曾经领教过值班的苦,一旦被放入凌晨,那基本上一整晚都不用睡觉了。
面对这些不合理的规则,曾经他也反抗甚至投诉过,可是最终还是“石沉大海”,依然得老老实实地站岗。
稍有拖延,必得承受更难受的折磨。
这次山仔也不例外。
语言上的反抗只不过是宣泄一下不满的情绪罢了,根本起不到改善的作用,这个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吐出来,心里面更加难受。
凌晨两点,他准时醒来。
不对,应该说是准时起来,因为他压根儿都没有睡着。
这一夜,只安排他一个人值班。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又能怎么样?
听着一大片的呼噜声,他联想起:
拖拉机的引擎。
看着一排排卷缩着的身躯,他联想着:
横尸片野的战场。
每次他都会用这样的联想来抵消自己的怒气,换点心理平衡。
根据值班安排表,冉元空是山仔的下一班,其实他对大佬们的安排也很不满,他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而是替山仔不满。
连续几天都让他值班凌晨,换成自己那可受不了。
但是他并不敢出声,担心着万一得罪大佬,安排自己凌晨值守就麻烦了。
这次,睡前他做了个决定:
提前起来接班,让山仔多点时间休息。
凌晨,他也是这样做的,三点半他就起床。
“你去躺一下吧。”他轻声地对山仔说。
可是山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看着门外。
冉元空走去洗澡房洗漱一番,回来时看到山仔已经躺在床铺上。
他就坐在凳子上,瞪着眼睛到天亮。
“起床,起床!”
早上六点,大江开始展现他高嗓音的本领。
这是班长的工作职责,他每天都要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逐一把室友们推醒。
可是,当走到高彪的“双人铺”时,他的声音就没那么高昂了,手脚变得轻快,直接绕过。
而走到山仔旁边时,他用力都狠点,有种公报私仇的嫌疑。
每天,冉元空总是最后一个走出监室,因为大江给他另外一个任务:
替高彪整理内务,叠好被子。
而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因为他想在这个小社会里不再被欺负。
他深知这点,如今大家对他毕恭毕敬,只不过是因为“香烟和鸡腿”的作用罢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有钱人,他就高兴。
因为他有足够的“香烟和鸡腿”让他们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