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心，但也有公心。
“现在招生奖励章程是怎样的？”
路边店买了一份“燕塘酸奶”，撕了就开舔，口味还是不错的。
张浩南看到路边几家不理发的理发店，多瞄了两眼，冷冷清清的，想来是本地基层干部早就打好了招呼，让这些技术工作者先不要出来走动。
本就是夜猫子的行业，倒是门前清净了不少。
“白云山本地贫困家庭免学费，招生分数靠前奖个五百八百。”
对张浩南的提问，苏润众老老实实回答。
今天岭南省“省府大院”的人也跟着过来，有教育口的，也有医疗卫生口的，毕竟旁边就是制药厂，总会让人有点想法。
“苏市长的设想是怎样的？”
张浩南舔完酸奶，正要随手一扔，一旁武泰安赶紧上前，拿住了空壳子，维护了老板的个人形象。
因为太过娴熟，以至于苏润众看得都愣了一下。
恍惚半秒钟，他才说道：“有两个方案，一呢，合并院校，集中资源；二呢，开办地方分校，扩大规模。”
“第一种方案，只有大学才会整合力量。中专很难的，只会导致优秀教师资源流失。第二种方案光靠政府不行，至少岭南省在省级层面上，并没有这种意识。有些经验会水土不服的苏市长，你是本地人，应该清楚岭南省这边的风气，更倾向于家里孩子不做生意就做工，然后贴补家用。”
“所以这不是希望社会上的企业家，也发挥一下作用嘛。”
苏润众笑了笑，也算是“图穷匕见”。
燕国地图就是短啊。
“都是老朋友了，你也不说请我吃个大餐再提的？就一碗萝卜一杯凉茶，有点寒酸啊。”
“哎呀，张老板，‘白鸿鹄’的师傅现在都去了雷州邕州，都等着你呢。你放别人半个月鸽子，谁也不敢说什么，但现在让我摆一桌，总不能直接去香江请师傅吧。”
“哇，伱是越来越抠门了，在广陵的时候，你明明很大方。”
“你也说是广陵喽，现在生意很难做的啊张老板。”
“艹。”
冲苏润众竖了竖大拇指，张浩南便道，“什么方向的班级？”
“一是电脑维修，二是生产线。山区农村出来的，有工可以做就行。我晓得张老板大方，所以工资稍微开高一点，这样我也可以再去本地电子厂重新谈劳资待遇。”
“拿我当菜刀啊？”
“拜托你了啊张老板，别人靠不住，我也不敢信啊。”
“问题是不大，不过我一向不主动得罪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无缘无故去搞风搞雨，不符合我的个人形象啊。”
“……”
“……”
“……”
听张浩南放这么一个黑屁，别说苏润众了，就是武泰安以及今天过来陪同的“省府大院”成员，都是一脸无语。
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但还别说，张老板还真就没有主动害人的时候，都是别人捞到他身上了，他才反击的。
他可是多次“见义勇为”的模范，了不起正当防卫，怎么可能故意伤害？
苏润众绞尽脑汁，一咬牙，连忙道：“张老板，‘南海龙王’也投了一家中专的，你这不是正好合并过来？”
“‘南海龙王’？噢，就是蓝小萍入股的那家是吧？老子在南海抄了她六千万美刀，下个月就准备花掉。”
“……”
“……”
我叼，这是能公开说出来的吗？
然而张老板无所畏惧，说了就说了。
实际上今天过来陪同的官员中，就有蓝小萍的堂伯。
听到张浩南如此说话，表情也是相当的尴尬。
可不敢心生不满，他可是知道“张生”多么恶心人。
说“冚家铲”，那就一定是“冚家铲”。
别说“南海龙王”这家投资贸易公司，你就是南海龙王本龙前来，估计也要被“张生”剥几片龙鳞下来。
就是这么恶心。
“这样，照毗陵的职业教育发展项目来做，我让‘吾家教育’去粤北收两三家中专，然后作为合办分校。周边你看哪里合适，给我一块地盖羊城实习工厂。”
“教研实习中心？”
“肯定的啊，我又不炒地皮，我对房地产本身没有兴趣。”
“一号线附近我看一看储备用地。”
“然后以学期为单位，异地实习。专业就照你说的，电脑维修为主。刚好‘金桥电脑’的三包业务也已经剥离了出去，你要是愿意，我让‘金桥电脑’的三包业务也扩展到珠三角来。”
“好好好，这个好，这个好。”
苏润众是知道这个的，“金桥电脑”虽然谈不上多么牛逼，但研发能力还是有的，只要张浩南不死，两江省的“省府大院”没人炸成废墟，那么早晚能有国内市场的一份。
养活专项技工问题不大，羊城本地要是每年能新增一百二十个技术岗位，那就再好不过。
“金桥电脑”的待遇还是可以的，主要是利润高，毕竟是政企采购项目为主，消费者业务其实平平无奇。
专业销售团队其实远不如“幻想公司”，能够感觉打平手，只是因为背靠“沙食集团”，导致省内农村地区销量奇高。
牛逼的是爸爸“沙食集团”的渠道，而不是“金桥电脑”这个废物儿子有啥能力。
苏润众其实没考虑过“金桥电脑”投生产线到这里，这种电子类产品加工，隔壁城市更多一点。
他现在就是围绕互联网计算机娱乐项目做增值，算是基于房地产的服务业，电脑维修这种，也是服务业。
一般消费者业务或许没戏，但随着岭西省的“白糖大战”被张浩南玩成了“围歼”，搞得张老板简直是“人屠”附体，战后成果之一就是“沙食系”的行政团队要扩张。
华南事业部是肯定要扩充的，规模上比本部就算规模小一点，也不会小特别多。
那可是第四大的大宗物资业务……
所以苏润众很清楚，“金桥电脑”的政企销售额爆发，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幻想”公司还是说其它校办企业、科研单位附属企业，都不可能把电脑卖到“沙食系”的办公室里。
这就意味着“金桥电脑”的服务业增量，是有其必然性的。
只不过知道会发生什么，和知道之后该怎么利用起来寻求好处，那是两回事。
作为羊城的副市长，苏润众可不是吃饱了撑的跑来一个中专转悠，这是有的放矢，不打无把握之仗。
现在看来，一切很顺利，张老板也还是原先那个张老板，对待老朋友没得说。
“话又说回来，怎么突然要在粤北山区做扶持？”
“去年去考察了一趟，一言难尽。”
苏润众没有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什么，对此时粤北山区的贫困，他能接受，但冲击力太大。
因为距离羊城太近了。
那种感觉非常糟糕，于苏润众而言，他谈不上有多么悲天悯人，但冲击力到位之后，也难掩心绪。
毫无疑问，他不可能甘心这里跟里约热内卢一样，繁华的地方好似鲜花盛开；贫瘠之所又宛如杂草丛生。
“苏市长。”
“嗯？”
“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的。”
“我叼……”
苏润众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好话，结果张老板果然一如既往，永远嘴上憋不出什么好屁。
不过这光景总算让苏润众松了口气，傍大腿做事……就是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