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叔离开京师,马不停蹄的赶往山东。
等到了山东之后,焦叔立刻按照冯保传授的经验,召集当地的富户开会,将这座还没有开采的银矿摊派出去,要求这些富户摊派上交“开采”的矿税。
这些士绅地主自然是不干了,这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要向他们收钱,谁都知道山东这地方就算是有银矿,也都是一些开采难度大,开采出来也不一定能回本。
说白了,焦太监就是用矿税来盘剥本地富户的。
这些人自然不肯答应。
山东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科举大省。
在大明,南直隶、浙江、江西和福建这几个省,是科举卷王圣地,出的进士是最多的。
但是山东这个地方,作为孔夫子的故乡,也是有悠久的官本位传统的。
只不过山东的读书人比较务实,他们不卷竞争激烈的贡试和殿试,而是卷到举人就出来做官了。
举人出来做官,大部分都和海瑞一样先担任县学教谕这种学政官员,然后考评优秀可以等着升迁到主簿县丞这样的级别上。
如今大明就有山东县丞半天下的说法,就是因为山东读书人往往举人就出来做官,不求做大官,只求能够进入官府就行。
山东没有江南太仓王氏那种一门几个进士的科举超级家族,但是几乎所有大一点的家族都有人出来做官。
这些家族联合起来,开始串联弹劾焦太监。
但是焦太监也不是省油的,作为太监,他又不是内阁辅臣,在他看来普通百姓和当官的都是一样的,他忠于的就是皇帝一人!
而且他是太监,天然就是和士大夫不对付,他就是不做坏事,士大夫也不会说他的好话。
这些地方豪强,平日里坏事也没少干,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
焦太监入宫之前,也有丰富的底层斗争经验,他在济南城内,招募了大量的地痞无赖,组成了山东矿监的收税队伍。
他给这些地痞无赖发职位,什么某某县矿税大使,什么某某府矿税总监,这些人拿着山东矿监的任命,立刻冲到这些士绅地主家里要钱。
这时候上书请求皇帝开矿税的山东巡抚韩楫坐不住了。
上奏让皇帝在山东开矿的奏章是他提的,结果皇帝确实是派人来开矿了,却不是让工部的官员来办,而是派来了太监焦叔。
韩楫明白,如果自己再不有点动作,很快就被打成和焦太监狼狈为奸的阉党,到时候山东士绅就不是针对焦太监了,连他这个山东巡抚都要被弹劾了。
韩楫立刻开始上书,向朝廷说明焦太监在山东的罪行,请求皇帝罢免焦叔,将开矿的事情交还给工部。
随着山东的奏章一封一封的送过来,高拱更加头大了。
韩楫是他的门生,是他保举到山东巡抚的位置上的,本来就在山东做的很不顺利,上面还有山东总督陈以勤和吞并在济州府的新军三镇统制官王本固在掣肘。
三人互相弹劾的奏章本来就不少,现在又多了一个焦太监在山东收矿税,山东士绅群情激奋,和山东有关的言官疯狂弹劾焦太监和韩楫。
整个山东都乱成了一团,高拱向隆庆皇帝上书,也同意韩楫的要求,请求朝廷撤回矿监太监,改派工部的官员去开矿。
但是一向对高拱言听计从的隆庆皇帝,却在这件事上出奇的坚持。
皇帝搬出来的法理依据也很简单,“夫矿,乃天地所生之财,皇产也。”
既然祖宗之法已经说了,这天下的矿藏都是皇帝的私人产业,那么委派皇帝自己的家奴太监去开采,你们文官没有资格哔哔。
至于说焦太监害民的事情,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也不能听信山东文官的一面之辞。
皇帝这么说了,内阁也没有办法,就算是一向强势的高拱,也没办法强行要求皇帝将太监召回来。
围绕着山东矿监的问题,整个京师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京师的明廷官员为了山东开矿的事情斗争的时候,一艘快船停靠在大沽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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