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一拍椅子说道:“这个高翰文!当年上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高师傅,请您给杭州知府高翰文写信,让他想办法打压奸商,坚决执行以改代赈!”
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裕王如此苍白的一封信,又怎么能让高翰文变出粮食来,他又拿什么去阻挡这些大户兼并土地?
裕王的政治幼稚病可见一斑,不过两人倒是也没有提醒裕王。
高拱继续说道:
“如今就看冬天了,若是今年冬天能不出事情撑过去,浙江的改稻为桑就成了。”
听到改稻为桑要成功,裕王脸上也露出矛盾的表情。
作为严党提出,严党执行的国策,若是改稻为桑成功,对裕王为首的清流一党自然是巨大的打击。
但是改稻为桑若是成功,朝廷能增加收入,裕王自然也是乐意的。
若是冬季浙江闹出民乱,搅合了改稻为桑,身为严党对立面的裕王应该高兴。
可这又等于坏了朝廷的大政。
就在裕王陷入到了矛盾中,宫里的太监将嘉靖刚刚写的那副赐字送到了裕王府中。
收下字,又按照惯例贿赂了赐字的太监,裕王再次将高拱张居正请出来。
“两位师傅,父皇这幅字是什么意思?”
黄河虽浊,亦能灌溉;长江虽清,时有泛滥。
高拱和张居正都是科举卷出来的卷王,张居正几乎是立刻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严党这样的奸党就像是黄河,虽然浑浊但是对朝廷也是有利的。清流如同长江,也会有时候泛滥。”
说完,高拱和张居正都跪下,裕王连忙将他们扶起来。
看着自己的两位老师,裕王说道:“父皇说的道理孤王也懂,孤王定然不会负两位师傅。”
高拱和张居正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又是一番忠心感言下,这才离开了裕王府。
等两人走后,裕王看着这幅字,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严党要用,清流也要用,这就是父皇的驭人之术吗?
无论是皇帝和裕王,还是严党和清流,似乎都忘记了在水清水浊之中,被洪水折腾的奄奄一息的百姓们。
嘉靖四十年十月,前任杭州知府马宁远被处斩的消息传到杭州,在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的宣传下,总算是“借马宁远人头一用”,暂时平息了杭州府百姓的怨气。
偶然有几起零星的民变,也全部都被高翰文亲自带人扑灭。
可即使如此,高翰文依然着急上火,因为改稻为桑的计划才实行了四分之一,那些手里还有田的百姓,说什么也不肯改种桑树。
高翰文突然开始明白自己那位脑袋搬家的前任的难处了。
上司郑泌昌不断地催要改稻为桑的进度,明年一定要制造出足够的丝绸来。
裕王给自己写信,要求打压那些豪强大户,一定不能闹出民变。
豪强大户拿着朝廷大臣的拜帖,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还有裕王妃的家人,要自己行方便之门,低价兼并受灾百姓的土地。
受灾受困百姓整日挤在杭州城附近要吃的,那些被大户使了手段强卖土地的更是在县衙府衙鸣冤。
如此种种,将身在其中的高翰文扯的如同麻花一样。
高翰文在做了这么几个月的杭州知府之后,再也没有之前的书生意气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脖子上套了绞索,随时可能被绞死的犯人。
一旦杭州府激起民变,那自己这个提出“以改代赈”的人就难辞其咎,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马宁远好到哪里去。
高翰文恨不得回到过去,给当时提出以改代赈的自己抽上几个大嘴巴子。
福州,川石岛上,整个水师新军的学员,此时都聚集在码头上,看着王懋拖回来的庞然大物。
露脊鲸身体长达十五米,能够看到角质化的头瘤和巨大的背脊,就算是长期生活在海上的人,也很少见到它庞大的身躯。
因为大部分时候露脊鲸只会在海上露出脊背来,或者喷出水雾一样的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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