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中,罗学云睡去。
等他醒来,得知黄国强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下罗围的田地什么时候收麦插秧,他可以来搭把手,二是得空的时候得筛起土坯,争取把罗学风两口的新屋今年落成,过年前搬到坡下去。
罗学云没说什么,大姐二姐却有点看法。
“在老屋吃俺大的,喝俺大的,小孩帮照顾,尿布给洗,还不满意,恒恒还没周岁呢,就急着搬走,是多么担心俺娘苛她女儿么?”
二姐跟着埋怨:“大哥自从娶了媳妇,俺大的话都不听了,整天人家指哪他打哪,真没出息。”
罗学云笑道:“这叫妇唱夫随。”
夜里,罗学云发奋苦战,跑了几条河冲,估摸着逮了十来斤才罢手。
翌日天还没亮,他就早早起来,将黄鳝倒进麻袋里,再放进箩筐,另一头放着他编制的小竹篓、杆秤、木盆,顺手就挑起来,稳稳地向山下走去。
重生多日,这些活计确实已经轻车熟路。
未到农忙时节,乡间野路上行人不多,只有蒙蒙的雾气和晶莹剔透的露珠,打湿罗学云的肩脖。
这是农村特有的清晨,熹微的阳光渐渐从东面爬起,鸟叫虫鸣跟着欢快,万物从沉睡中苏醒。
深吸一口沁入心脾的空气,罗学云大步向镇上走去。
黄岗村归属田集公社,现也改作田集镇,镇上除了农民,还有很多非农户口,这些在站所院里工作的人,消费潜力比村里高许多。
罗学云抓的黄鳝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越到镇上,来往的人越多,乡音就热闹起来。
他在集市瞧了瞧,看到有卖鱼的,就在附近寻个位置,取出木盆,在箩筐的掩护下将储物空间里准备好的清水加进去,跟着将麻袋里的黄鳝倒入。
储物空间虽然广大,但不能存放活物,罗学云试过将条黄鳝扔进去,没过多会儿就不动了,所以他才不得不挑了六七里的土路,来到镇上。
问了问卖鱼的大叔一些鱼的价格,黄鳝卖多少钱便心里有数。
一条条黄鳝,挤在木盆浅浅的水里,争相抬头,煞是活泼,很快引来路人的关注。
“小伙,黄鳝怎么卖?”
来人穿着蓝布衣服,打扮干净,年纪看起来不小。
罗学云笑道:“四毛一斤,送个竹篓,大爷。”
“太贵了,三毛卖不卖。”
老头想都不想就接着话茬砍价,罗学云看得目瞪口呆,苦笑道:“大爷,旁边鲤鱼都卖一块五,我这黄鳝又大又活,才四毛钱还贵啊。”
“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鱼,能熬汤能吃肉,你这就尝个味。”
“黄鳝也是鱼,也有肉能熬汤……”
罗学云坚决不肯让:“大爷,现在黄鳝都还在洞里,我可是熬夜辛苦钓出来的,就想着卖点钱给兄弟姊妹买点吃的,您宽宽手。”
老头道:“三毛五,三毛五我就买了。”
“三毛八,你让一步,我也让一步。”
“哼。”
老头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罗学云摇摇头坐回倒翻的箩筐。
旁边卖鱼大叔道:“娃,恁别急,现在这时候下黄鳝的还少,整条街恐怕就你一个,四毛一斤绝对不贵,别说你这黄鳝还活蹦乱跳,识货的人绝对不砍价。”
“谢谢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