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我明白了。”卢植点了点头。
马融并没有站出来指责这鲁荀,但并不意味着没人站出来。
这篇文章的杀伤力太强了!
相当于苏澈踩在东汉一群儒生的脸上说:“不要误会啊,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别说其他儒生了,就连苏澈父亲张宗汉都被误伤了,他看了这篇文章后,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太守府,询问苏澈:“仲景啊,你可认识这个鲁荀?”
“爹,怎么了?”苏澈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并没有直接承认。
“这个叫鲁荀的人,发了一篇文章,直接捅破天了!好多人问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个鲁荀!”张宗汉连忙说着。
“不着急,您慢慢说。”苏澈笑着给张宗汉递了一杯茶水。
“你先看看这个!”
张宗汉现在哪还有心思喝茶?他连忙将邸报递给了苏澈,随后苦笑说道:“这篇《贱儒》,骂的太凶了,天下沸腾啊,整个天下的文坛都在沸腾!!”
“为父都有些害怕了,居然有不少人问我,我是不是这个鲁荀呢!我和他们说,我哪有这个胆子?”
“据说好多儒家大族,都发出了誓言,不杀这鲁荀,誓不为人!”
“这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苏澈听着这话,无辜的眨了眨眼,心想这文章是鲁荀写的,和他张仲景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这文章是鲁荀写的,你那郡丞的名字叫鲁观,该不会是他写的吧?”张宗汉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
“应该不是。”苏澈摇了摇头。
“不管是不是他,你都要劝他好自为之,先小心自身的安危吧!”张宗汉认真叮嘱。
“没这么夸张吧,这个天下姓鲁的人可太多了。”苏澈并不在意。
“不,你根本不懂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无论是不是他,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注意安全,你能明白吗?”张宗汉盯着苏澈,再一次认真的叮嘱着。
苏澈感受着父亲关切的眼神,稍稍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会让他注意安全的。”
“那就好。”张宗汉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苏澈将父亲一路送出了太守府,看着父亲坐上马车,渐行渐远,方才转身回到府邸中。
方才这番叮嘱,苏澈自然知道其中含义。
那郡丞鲁观和父亲从没有什么交集,他关心的自然不是鲁观,而是苏澈,张宗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苏澈自己注意安全,鲁观不过是代指。
很显然,在来到这里之前,张宗汉就已经知道,这鲁荀十有八九便是他这宝贝儿子!
可他并没有点破,反而拐弯抹角让苏澈注意安全……
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苏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的房间,继续处理公务。
不多时。
鲁观进来了,他苦笑着说:“府君啊,您那篇文章将整个大汉文坛都差点掀翻了!大汉文坛从没有现在这么热闹过!”
苏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是啊,现在那鲁荀可出名了,你可千万不要让别人误会,让别人觉得那鲁荀是你,那你就倒霉了!”
这话一出,鲁观的脸都绿了,他竟然没有想到这茬儿!
“府君,我会小心的!”鲁观连忙说道。
……
又过了几日,荆州邸报上,再次出现了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是一个年轻人所写,同样写得精彩,可谓字字珠玑。
这文章的大概意思是指出了那篇“贱儒”的内容很有问题。
尽管许多段落引用了名家经典,将事情说得很有道理。
可问题是,你鲁荀并不是圣人,也不了解那些攻击张仲景之人的德行,只是因为他们攻击了济世侯,就将他们贬低为贱儒,这一点实在是站不住脚。
而且,你鲁荀这篇文章直接气死了太学博士宋学尧,如此毒辣,又何德何能以荀为名?
荀子的文章斥责别人是贱儒,是为了劝导大家向善,学习更贤明的君子,然而你的这篇文章,只是单纯在攻击那些被你称作‘贱儒’的人,你的用意又在什么地方呢?
你写出那样毒辣的文章,肆意贬低他人,你的德行,和那些被你称之为贱儒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文章,洋洋洒洒两千多字,写得很是漂亮,回应得也相当得体,落款之人,正是管宁!
管宁,这个时代的天才少年之一。
他出生在北海郡朱虚县,是那大名鼎鼎的管仲后代。
关于这管宁,有这样一个故事。
管宁和好友华歆在园中锄菜,看到田里有一片金子,管宁依旧挥动着锄头,看见它和看到瓦片石头一样没有区别,华歆却高兴的捡了起来,发现不是金子后,又给扔了。
之后他们同坐在同一张席子上读书,有个坐着有围棚的车、穿着礼服的人刚好从门前经过,管宁还像原来一样读书,华歆却放下书出去观看。
很快,当华歆回来后,管宁便取出匕首,将二人共坐的席位割开,对华歆说:“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这便是有名的割席断交。
因为一心读书,管宁年纪轻轻,学问上便小有成就。
在看到那篇贱儒时,他并没有在意,却受到同乡的邀约,便写出了一篇回应的文章,质疑这鲁荀的德行。
不多时,当苏澈看到这篇文章后,微微一笑,根本不将这管宁放在眼里。
这一日,处理完政务后,苏澈又随手写了两千多字,专门回应管宁。
苏澈这一篇文章的大概意思是:
荀子曾说过:
相信可以可信的东西,是确信。
怀疑可疑的东西,也是确信。
尊重贤能的人,是仁爱。
鄙视不贤的人,也是仁爱。
说得恰当,是明智。
沉默得恰当,也是明智。
话说得多,并且合乎法度,这是圣人。
话说的少,并且合乎法度,这是君子。
说话多少,都不合法度,并且放纵沉醉其中,即使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是个小人!
用尽力气而不符合民众的需求,这便是奸邪!
现在那些攻击张仲景,认为他不符合济世侯爵位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语,是小人之言语。
他们嫉妒别人的功劳,哗众取宠,试图剥夺张仲景的功劳,让他辞去皇帝授予的爵位,这是不正确的。
而我鄙视这群不贤的人,正是仁爱的表现,你为什么一直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毒辣呢?
你说我与那些被抨击的人没有任何区别,难道作恶的人就不能抨击?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我听闻您管宁的志向是做一个隐士。
可古人所说的隐士,是品德高尚的人,是能恬淡安分的人,是善良正派的人,是自安于命不妄求的人,是宣扬正确主张的人。
而你要成为的隐士,难道是没有才能而自吹有才能的人?是没有智慧而自吹有智慧的人?是贪得之心永不能满足而又假装没有贪欲的人?是行为阴险肮脏而又硬要吹嘘自己谨慎老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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