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在此刻凝固。
谷玉堂看了宫勇睿一眼,轻轻说出两个字:“别给。”
然后,他用最后的力气,将匕首从胸口拔出。
鲜血狂涌。
任谁都可以看出,除非是大罗金仙降临,否则以这种致命的伤势,谁也救不了他。
这时候,宫勇睿才从胸腔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师兄——”
窗外,天光已大亮。
有些人却再也没有机会走出门去,去看一看东方升起的朝阳。
有些人则对此视若无睹。
刘大胆此刻就沐浴在阳光下。
他却并没有心情过多欣赏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寂寞。
寂寞这种感觉,不单单是指他一个人茕茕孑立。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练成绝世武功却找不到好对手试剑,无疑也是一种寂寞。
刘大胆现在体会到了这种“高手寂寞”的心情。
好在这种寂寞没有持续太久,就有人主动来替他排忧解闷。
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手持两支短戟,大喇喇地拦住他的去路。
薛金刚!
背后也有脚步声响起,刘大胆无需回头,就知道自己的退路也定被马云龙堵死。
这哥俩一向形影不离。
“小兔崽子,这回看还有没有人救你!”薛金刚面露狞笑。
“没人了。”刘大胆摇头道,“这回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洒家了。”
薛金刚嘿然道:“看来你小子倒也识时务。”
刘大胆还是摇头:“同样,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薛金刚勃然大怒:“贼泼才,死到临头还嘴硬!”
“看来赤眉和尚给了你不少好处。”后方马云龙道,“但你想一个人独吞,未免也高估了自己。”
“高估?”刘大胆嘿嘿笑出声来,“不,不,有惜花公子在的时候,洒家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现在他不在了,你觉得我们兄弟俩不足为惧?”
“那倒也不是。”
“不是?”
“洒家只是觉得你兄弟俩有点碍眼。”刘大胆手按在刀鞘上,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明明是两只蚂蚁,却非要长那么高的个儿,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奶奶的找死!”薛金刚暴怒难耐,粗声大叫,“爷爷今天送你一句话——”
“一句什么?”
“赶早投胎!”
最后一字说完,薛金刚的狂歌短戟也刺到了刘大胆面前。
这一戟来得气势汹汹。
但刘大胆只略一偏身,就避开了这一戟。
薛金刚连人带戟飕地从刘大胆身旁掠过,冲出去五六步,才转过身来。
刘大胆已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这一招就叫‘赶早投胎’?”
“不是。”
“还好不是,不然我这一招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刘大胆人已冲出,“了”字一出口,他掌中的刀已向薛金刚斜劈而去。
薛金刚本来想笑他这一刀也不怎么样,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因为这一刀劈到面前的时候,已不止一刀。
而是凭空撒下一重刀网。
一刀十三幻。
薛金刚的双戟本也不慢,勇武也是跋扈一方的存在,但在面对如此多重刀光的时候,顿时就顾不过来了。
正如刘大胆所说,他个头未免太高太大,想要防护好全身,双戟的速度便显得有些跟不上了。
“嘭嘭嘭嘭”一连串的交击声,夹杂着利刃刺入肉体的闷响,火花激溅,血花也随之迸溅。
血都是从薛金刚身上流出。
薛金刚转眼就成了一个血人。
招架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这几乎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
马云龙本已挥锏奔出,但当看到刘大胆一刀近百锋幻影的场面后,他便止住脚步,奋力掷出四棱熟铜锏,没看结果便借力倒着身子飞退。
“跑哪儿去?”刘大胆一直对马云龙提防着,瞥见他后退的动作,便舍下血人似的薛金刚,迈步飞身追来。
马云龙伸手一撩,披在他身上的那袭披风氅便斜飞入风中。
风氅之下,胸前,腰间,臂外,两腿外侧,各挂着大大小小的豹皮囊。
马云龙的双手探入豹皮囊内,嗖嗖嗖嗖,暗器如暴雨般泻出。
刘大胆挥舞鞘刀,“铮铮铮”的金铁交击声响不绝耳。
半空中骤然爆出一团烈焰。
“霹雳子!”刘大胆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