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黄灿灿的。
确实像一块豆腐翻过面的样子。
陈鹤举起手凑到了唇边,围成了一个喇叭状。
“草为萤!”
“草为萤!”
可惜就像南德曲在院子里叫着陈鹤的名字一样。
一切都是没有回应的。
当某些人不在这里的时候,不管是冬雪,还是秋云,什么都不会给出回应。
于是那些声音一并飘远而去,直到云雾山崖的边缘,坠落下去。
从此人间不闻音讯。
这是当年陈云溪说过的一句话。
甚是应景。
夕阳很是迅速地坠落着。
在陈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星夜灼灼。
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只是一面走着一面喊着。
......
人间有种很是奇怪的声音。
陆小二坐在镇口花海小道上,一面看着那些夕阳,一面很是疑惑地竖起了耳朵。
好像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很是愤怒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一样。
“草!”
是那个叫做付江南的师弟吗?
在柳青河离开之后,这个小少年询问过镇上的一些人。
他们说看见了一个少年剑修与木子花一同离开了镇子。
木子花是谁陆小二并不知道,但是少年剑修,大概便是付江南了。
陆小二并不能从那种很是缓慢,很是渺远的声音里分辨出来,那到底是谁。
他与付江南并不熟。
难道他们在大湖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他很愤怒?
陆小二抱着残破的溪午剑,出神地想着。
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听见了第二个字眼。
那是——喂!
就好像骂人之后,觉得不爽,还要问一问,喂,我草你妈,你有没有在听啊!
陆小二唇角有了一些笑意,迎着那些很是凉爽吹过花海的秋风,向着剑湖那边看去。
这样骂人一定很痛快吧。
我草你妈,喂,你听见了吗?
只是很快,陆小二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当他听见了第三个字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错得有些太离谱了。
那是一个萤字。
所以那不是在骂人,也不是在询问。
而是有人在大声呼喊草为萤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字会间隔这么久。
陆小二眯起了眼睛,在路边端正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很是认真地听着那些穿过山崖花海与大湖而来的声音。
一直过了很久,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是——草为萤。
小少年握着残剑站了起来,很是茫然地站在那些暮色将坠的人间里张望着。
是谁在叫着草为萤的名字?
他难道不知道草为萤已经死了吗?
陆小二沉默了很久,本来打算穿过那片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般辽广的花海去找找,只是身体上的疲倦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于是他握着残剑,重新在那里坐了下来,端正地坐着,看着花海高山的另一边,想要看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走过来。
......
付江南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将小舟从剑湖的水泄之地一路荡了回来。
狸花大人真的是一只狸花猫。
付江南当时看见那只从云雾山崖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跃出来,落在了大湖边缘的大猫,在没有抓到道人之后,转头扑向小舟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哪怕小舟并没有因此而倾覆下去,付江南亦是心有余悸,很是感叹地想着禁止随地大小变,确实是极其正确的。
大猫在空中便变成了一只小猫,而后一下子便落在了木子花肩头,晃了晃尾巴,转过身来,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目光看着付江南,很是傲娇地喵了一声。
付江南虽然承认自己全程就是一个真划水的,甚至还可能因为某个念头,帮了那个道人一个大忙——不然李石也不会在取走桃花之后,和他说了一声多谢。
但是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确定木子花肩头那只盘卧着的猫就是先前云山大湖之中的那只猫,付江南怎么说也要问问它,自己的剑到底锋不锋利。
可惜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付江南叹息着看着那片越来越近的湖岸,这里便是当时他和木子花离开的地方,尽管剑湖里发生了一些很是震撼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株湖边桃树,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在那里安静地开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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