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那位依旧在寺中,已经脱下了帝袍的老人,受到了许多非议。
有些事情的是非对错,自然是很难说得清楚的。
哪怕是北台,也无法想清楚,假如是自己面对着在风雪里摧枯拉朽而来的三十万青甲,自己会怎样去选择。
须知这是曾经驻守于南衣城外,用以防止南方叛乱的兵甲。
黄粱都无比忌惮,自然更不用说鹿鸣这样一处风雪之地。
二人一直走了许久,才在宫城的北面停了下来。
那里有个道人正在那里等待着,正是曾经与江山雪在溪云观见过一面的江茱萸。
这个在南衣城中打断了北台的腿,又打断了南岛的腿的道人,已经入了小道,只是大约在人间上层,依旧有些难以崭露头角。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道人而言,大概安安静静的跟在北台身后,是最好的事情。
“师兄。”
白荷看着江茱萸行了一礼。
虽然这个素色道裙的女子境界比江茱萸要高得多,但是终究这是一位年纪更大修道更早的青天道师兄。
北台倒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跟着白荷一同叫了一声师兄。
江茱萸倒是微微让了一让,而后很是认真的看着北台说道:“登基事宜,已经大致筹备完毕,只是帝袍之事.....”
北台平静的说道:“便依照我先前所说。”
江茱萸倒是犹豫了少许,轻声说道:“人间从未有过以道袍做帝袍的先例。”
北台只是平静的转头看着风雪,轻声说道:“从未有过,便一定不可么?”
在黄粱那位女帝登基之前,人间也从未想过坐在帝王之位上的人,可以是一个女子。
虽然那个名为阑的女帝,来自那位左丞大人企图架空皇权的设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这样一个故事,依旧给人间的认知,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江茱萸沉默少许,缓缓说道:“自然无不可之事。我知道陛下是想要以道袍来证明一些东西,只是身在鹿鸣,我们却不得不考虑,这里曾经是风雪佛国,陛下以道门青甲入风雪之事,本就已经在鹿鸣境内带来了许多非议之声,倘若再以道袍做帝衣.....”
北台沉默的站在那里,一直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莫非要我先去做一个僧人?”
江茱萸自然不会蠢到去接这样一句话。
且不说南衣城北家千年的故事,便是他们身为道门七子函谷观北顾的后人,大概也很难让他们去接受这样一件事情。
白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江茱萸轻声说道:“师兄先去吧,此事我们再好好思虑一番。”
江茱萸点了点头,一袭道袍穿过了风雪,走下了宫城而去。
北台长久的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白荷一同看着人间风雪。那种绚丽如梦般的天穹色彩,在看久了之后,其实也渐如寻常——极都之人常年面对着这样一种天色,或许走出雪国去看人间,同样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青天道女子看了许久,倒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看向北台轻声说道:“前不久东面的风雪里,似乎有些异样。”
北台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女子,皱眉说道:“什么异样?”
白荷亦是有些犹疑的说道:“有佛经颂音浩瀚,也似有剑意纵横。现而今极都之中隐隐有着一些风声,说是青甲入雪,阿弥寺要再回人间。”
北台沉默了许久,在听见了阿弥寺这个名字之后,却也是露出了一些凝重的神色。
“你去看了没有。”
白荷轻声说道:“没有,那般剑意过于凌厉,可能是来自某个八叠剑修。或许与人间剑宗有关。”
北台长久的站在极都宫城之上,远眺着风雪人间。
“让人过去看看。”
白荷点了点头。
“好。”
.......
陈鹤将明蜉蝣丢在了风雪古道的路边,毕竟这是一个南楚灵巫,大概一时半会也冻不死,等到那个白衣大和尚捡完自己的耳朵回来了,大概就会把他从这里带走。
这个年轻人还很是好心的给他留了一些兔子皮毛。
明蜉蝣躺在那里很是感激的向着陈鹤道着谢。
陈鹤也没有在意,把自己的天衍车很是艰难的推到了山门内,高山古寺,陈鹤当然不好将这样一辆车推上去。
当然,未尝不是有这车已经太破了,推上去有些贻笑大方的意思。
如果这是卿相的飞仙,大概陈鹤也会开开心心的推到寺中去看看。
南德曲正在前方那些钟楼边的小道下缓缓的走着。
这样一处风雪古寺之间,一路向上而去,都是那种剑火残留的意味。
至于那个点燃神海身化剑光而去的黑袍剑修,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大约已经到了极高之处了。
陈鹤很是惊叹的跟上了南德曲的步伐,在那里张望着那些风雪掩埋之下,层叠而上的诸多庙宇。
或许在当年,大道初生的第一个一千年里,这样一处风雪之地,确实曾经极为兴盛,僧人如织如流。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