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叶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我不想胡芦一觉醒来,发现他的小鱼师兄,已经变成了剑宗的敌人。”
卿相亦是沉默了少许,而后轻声说道:“他总要学会去接受一些东西。”
二人短暂地沉默之后,再度看向了人间。
姜叶轻声说道:“那便依院长所言。”
卿相没有再说什么,站在街头,长久地看着来来往往庸庸碌碌的世人。
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是与人间同流的妖族。
好一个张小鱼。
这个白衣大妖的目光里带着杀意。
没有人想过人间的故事,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好在南衣城有着卿相,有着人间剑宗,尚且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纵使到时候那个消息真的传到了南衣城,卿相亦是能够镇得住那些骚乱的妖族。
只是人间之事,便不是卿相能够管得了的。
卿相看向一旁的姜叶,平静地说道:“去同归碑吧,将人间剑宗的决定告诉世人。”
同归碑是一个意味特殊的地方。
那处位于墓山之上的巨大悬碑,代表着两族同流的开始。
这是由人间剑宗镇守的地方。
“世人也许会猜到些什么,在那样一个地方告知这样一个消息。”
卿相缓缓说道:“就是要让他们猜到一些什么,提前有过预感,总比突然被那些风声浪潮淹没要好。”
......
南衣城的人们很是奇怪,今日又不是什么节日,也尚且未到万灵节的祭礼之时,怎么人间剑宗的人全去了南衣城的中心,那片大河环绕的墓山之上。
他们赶过去看热闹的时候,便看见那些剑宗弟子们,正背着剑,向着墓山之巅而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看那些剑宗弟子们的神色不是很好,甚至比那日胡芦出事的时候还要差。”
“不知道啊,不会是丛刃宗主出事了吧,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间有过消息了。”
人们围在河边,窃窃私语着。
有心人抬头看着墓山之巅的那块墓碑,也许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过于惊骇,他们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干脆地沉默着。
等着看那些剑宗弟子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直过了许久,那些剑宗弟子们才步履沉重地走到了墓山之上,越过重重青色的墓碑,站在山巅春风里,抬头长久地看着那块碑上的名字。
姜叶背着剑,转过了身来,神色肃穆地看着正在不断被消息惊扰,汇流向这里的人们。
山外黑压压的一片。
远比那日夜色里的气氛要沉重得多。
人们安静了下来。
整个南衣城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事情,需要人间剑宗这般大动干戈地登上墓山。
姜叶长久地看着世人,又低头看向那些青色石碑,而后心中轻叹了一声。
“自今日起......”
姜叶看向人间。
“人间剑宗与山河观张小鱼。”
“不死不休。”
满城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姜叶在墓山之上会突然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而且姜叶话语之中的张小鱼。
不是人间剑宗张小鱼。
而是山河观张小鱼。
在那个曾经为南衣城浴血而战的白衣剑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人间剑宗哪怕是丛刃不再,依旧是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人们心中有着万般不解,只是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
便有一个更为肃冷的声音,自那些墓山大河之侧的高楼上传来。
“悬薜院亦然。”
人们转头看向那里,才发现不止是人间剑宗,悬薜院的人也在。
卿相神色冰冷地站在那里,没有饮酒,没有骂娘的卿相,自然是令人畏惧的。
人们惶恐地站在那里。
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出声问一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要知道,哪怕当时胡芦被那个从岭南来的少年剑修差点一剑送往冥河的时候,卿相都没有这样过。
一直过了许久,某个人间开牌馆的大妖才在人流里站了出来,向着墓山,也向着高楼行了一礼,神色凝重地说道:“可以问一下院长与诸位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叶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高楼之中的卿相。
而后者只是无比冷淡地说道:“因为他该死。”
南衣城一片寂然。
那个人间大妖行了一礼,缩回了人群中,沉默了下去。
卿相环顾着南衣城,平静地说道:“自今日起,悬薜院与人间剑宗将会再度接管南衣城。”
人们这才看见了卿相身后的那个去年由槐都任命的临时城主。
南衣城城主,自然从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墓山的故事并不长。
甚至极为短暂。
只是寥寥数言。
然而世人却是尽数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