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已经在悬薜院很多年了,江河海少年时候,自然也是认识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梅先生年纪还没有这般大,小李蝶当时也还没有生出来。
江河海很是客气地打着招呼。
梅先生大概有些不记得这个在剑宗里打了好几年牌的弟子了,所以用了许久,才想起来他是当年那些剑宗弟子里的哪一个。
自然那些有着特殊符号的弟子们更容易被记住一些。
譬如枸杞剑,譬如张点炮。
二人寒暄了少许,江河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胡芦出来遛弯的。
一回头,才发现胡芦已经默默地走远了,正停在南衣河边,静静地看着河上的游船。
只是看来看去,终究还是少了某一艘小舟了。
江河海走过来的时候,胡芦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背着剑,静静地看着,也许只是在发呆。
杀人当然是痛苦的事情。
江河海没有提这些东西,只是揉了揉小少年的瓜皮头,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要不要去吃点好吃的?你都在剑宗里闷了这么久了。”
小少年摇了摇头。
江河海总要想办法将他带离这条长河,于是愁眉苦脸地说道:“你看,师兄陪着你同样也在一池闷了很久了,你不想吃,但是师兄想吃啊!”
胡芦这才看了一眼江河海,点了点头。
江河海笑着,拉着瓜皮少年的手,挤开人群,向着附近的小吃街走去。
大概是快过年了,南衣城人们的消费欲望强烈,这一条平日里本就有些拥挤的小吃街更加热闹。
二人被人流带着,挤了许久,才买到了一些沾了芝麻与碎糖屑的糯米丸子,用个小纸袋装着,一路边走边吃着。
江河海自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小零嘴,胡芦以前爱吃,但是今日却也没有怎么吃。
二人一直逛了许久,胡芦却是停了下来,看着江河海。
“我们回去打牌吧。”
江河海答应得很是果断。
主要带胡芦出来逛,总要去些热闹的地方,但是现在热闹的地方确实很挤,江河海也有些经受不住。
于是二人无所事事的晃悠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剑宗里。
梅曲明与南德曲他们正在门房里烤着火打牌,还有一些师兄们则是和姜叶在一旁围着炉子说着闲话。
见到二人回来,倒也没有说什么。
胡芦说想要打牌,一众师兄们也便把位置让了出来。
之所以是让出四个位置,便是为了另外来三个牌打得不是很好的师兄来陪胡芦打打牌。
姜叶与曲莎明便是其中之二,还有一个和张小鱼的牌友同姓,叫苏二楼。
大概也是因为姓苏的原因,平日里总是输牌。
三人与胡芦凑了一桌麻将,倒也不用刻意让着胡芦,三人牌技本就不行。
梅曲明在一旁看着打牌的四人,却是挑眉看向一旁南德曲。
“师兄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不对,是耳熟。”
南德曲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些师伯们陪师父打牌的事,他们自然都听说过。
南衣城打牌的故事,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虽然故事不一样,但是内里是一样的。
大概都是为了转移师弟的注意力,才会想方设法地让师弟开心一些。
南德曲轻声说道:“只希望不要因为陪师弟,又给南衣城带来什么新风气。”
梅曲明想了许久,说道:“师弟应该没有什么古怪的嗜好吧。”
如果是陈怀风的话,可能大概确实会让南衣城的习性发生一些改变,但是胡芦?
二人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胡芦有什么嗜好,无非就是少年馋嘴,或者在门房打牌,或者在剑宗门口发呆。
二人很是谨慎地想了很久,没有想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也便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却又想起了远离南衣城而去的陈怀风。
“不知道怀风师兄今年还回不回来了。”
梅曲明有些叹息地说道。
岭南之事,落到青天道头上,自然是陈怀风干的。
将一个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他自然也要去一趟青天道。
梅曲明他们自然清楚这些事。
“也许就在青天道过年了吧。”南德曲轻声说道。“不过也很正常,日后他总要离开人间剑宗的,我也快了。”
梅曲明倒是有些沉默,说道:“如果我们都走了,剑宗不是只有胡芦一个人了?”
南德曲笑了笑,说道:“所以我说快了,而不是明天就走。”
这一代剑宗只有胡芦一个少年,师兄们自然不会像过往一样,想走就走了。
“河海师弟应该还可以多留几年,主要小鱼师弟也走了。”
梅曲明想了想,说道:“要不要帮师父去人间收几个弟子回来?”
南德曲轻声笑道:“你来教吗?”
梅曲明诚恳地说道:“我没空,明年我要勤快点,不求像怀风师兄那样有钱,但是好歹也要多存一些,如果入大道太晚,那就先娶媳妇。”
南德曲轻声笑着。
胡芦只是安静地在那里打着牌。
师兄们的交谈他自然听得见,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打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