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却反而长吁了口气,觉着心中清爽了些,他捏着茶杯道:“先前你溜的倒快,本以为你会在延寿宫看她们送的贺礼呢。”
颜如璋道:“里头都是妃嫔女眷们,我闯进去自然不像话,不过我在外头也依旧看热闹。”
皇帝笑道:“是吗,那你且跟朕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颜如璋道:“我看见朱充媛好大的手笔,一掷千金都不足以形容了,大概是一掷千万金……还有听说江婕妤做的什么开水白菜艳惊四座很出风头?不过她们倒是白忙活了,争来争去,都不如一只狗儿讨喜。”
赵踞听他说的这么详细,便笑道:“你果然是躲在暗中看的清楚。”
颜如璋道:“我早好奇宝琳宫会准备什么东西,只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小鹿姑姑竟然会用这石破天惊的一招,真是神鬼莫测。”
赵踞哼了声:“她自从死过一次后,整个人就鬼里鬼气的。有这份鬼心思也不足为奇。”
颜如璋笑道:“只可惜了朱充媛,那三千只的翠鸟毛白白地给拔掉了。”
“别提了,”赵踞听了这句,脸色更加一沉:“当着太后的面,朕也不好说什么,为了这份贺礼,生生毁了三千只生灵,也不算是件好事。”
颜如璋挑眉:“皇上怎么是在可惜那三千只翠鸟?”
赵踞淡淡道:“我倒不是在意那些,只是觉着这种行径不值当的,大非可取。”
颜如璋琢磨说道:“怎么这口吻竟像是小鹿姑姑的话。”
赵踞皱眉:“你说什么?”
颜如璋道:“我因好奇宝琳宫到底进献的是什么,见小鹿抱着那箱笼,便想过去看看,那时候听里头说朱充媛用了三千只翠鸟为太后进凤冠的事,她没发现我悄悄地靠近,我也正好儿听见她几声嘀咕,听着倒像是皇上方才说的一样。”
赵踞却不太高兴,黑着脸咬牙:“朕说两句也罢了,轮得到她插嘴?她还说什么难听的了?”
“没有没有,”颜如璋忙道:“小鹿也是无心,其实私心而言,连我也觉着朱家弄的太过了,如此招摇,也不怕树大招风。”
这句又引起赵踞的心事:“是啊,朕当时见朱冰清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可恨可恼,偏偏定国公府还算是朕的亲信,如果现在料理了朱家,却等于自伤膀臂。”
颜如璋笑道:“虽然朱充媛人骄横笨拙些,到底算是个绝色,皇上且忍耐些吧。”
赵踞斜睨他,颜如璋吐舌:“我是不是逾矩了?”
赵踞啐了他一口,说道:“好了,咱们回去吧,别叫蔡太师拿了错,说朕又失礼地撇下他们自个儿偷懒了。”
说到这里赵踞便站起身来,雪茶陪在旁边随行,经过身侧窗口的时候,无意中往外瞥了一眼。
远远地仿佛看到什么东西,雪茶不以为意,转回头来后又觉着不对,忙又扭头。
当看清眼前所见的时候,雪茶脸色转白,却又急急回身疾走。
不料赵踞已经发现不妥:“怎么了?”
雪茶忙道:“没,没什么!皇上,咱们还是快回正殿去吧。”
赵踞皱眉瞥他一眼,心中一动,因倒退一步,转身看向窗外。
却见外头空空如也,入眼所见只有重重叠叠的宫阙跟层层的白玉栏杆,远处的长天浩渺,天色略有些阴沉,果然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赵踞见并没什么,正要呵斥雪茶,却见从前方的白玉栏杆底下,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皇帝一眼就认出那轩昂挺拔的身影,挑唇笑道:“是禹卿,他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笑容已经在唇边凝固了。
原来赵踞发现,眼前所见并不只是禹泰起一个人。
还有另一个人,给他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