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果然见安安公主背着双手,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进殿内。
她的目光往前扫过,看见徐慈的时候一愣:“你、你不是那个清……”话到嘴边又忙压住了。
徐慈跟仙草早听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徐慈垂首道:“下官工部主事徐慈,见过西朝公主殿下。”
安安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徐慈空荡荡的左臂:“你的手……”
仙草缓缓起身,不等她说完便道:“不知殿下前来紫麟宫,可有何事?”
四公主这才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紫麟宫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仙草说道:“传说中?”
“可不是吗,我虽是西朝人,可也听说过贵朝的一些传闻,”安安神秘地一笑:“听说先前住在这里的徐太妃娘娘,可是贵朝一等一的美人儿呢,只可惜不能一见了。”
仙草咳嗽了声。
徐慈听到这里,又见谭伶也在殿门口现身,便对仙草道:“下官已经将小殿下送回,先行告退了。”
仙草其实很想再多留他些时候,可四公主在,自然不便,当下道:“有劳徐主事。请。”
徐慈后退一步,出殿去了。
安安回头盯着徐慈的背影,又啧了两声,喃喃道:“可惜,明明是个美男子,偏偏残废了……”
仙草虽知道这位四公主作风大胆,却也想不到她竟当着自己的面儿对徐慈评头论足。
当下淡淡道:“殿下,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英雄不论出身,另外,徐主事才学出众,虽然断了一臂,却丝毫无损他满腹才学。请殿下慎言。”
安安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别的,你倒是很维护这位徐主事啊。”
仙草垂眸不语。
安安瞅她一眼,又看向她身旁的拓儿,看着拓儿清秀出众的眉眼,安安张口结舌道:“这孩子就是大皇子吗?没想到这样可爱。”
仙草听她说拓儿可爱,心中对她的讨厌才略减轻了几分。
安安走近细看拓儿,越看越觉着竟像是小一号的赵踞,不由又道:“你这小家伙,幸而你的福气大,要是当时给他们得手了,那可真是太伤天理。”
仙草蓦地听了这句,心头微震:“殿下……您说什么?”
安安自知失言,忙摆摆手道:“没、过去的事儿了,不用再提了。”
仙草拧眉看她,安安给她瞧的心虚,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不用盯着我,当时是两国交战,非常时期,何况他们的计划我本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定然是不同意的。杀些士兵百姓的倒也无所谓,可是对怀孕的女人出手我是无法容忍的。当然,我们部族里也不全是这种不择手段的……像是我们夺羊大会,或者野外狩猎,但凡是发现怀了孕的野兽或者带着小崽子的,都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仙草听她说了这番话,才说道:“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西朝之人虽然天性跟我们一秒记住域名
不同,但如此做法,却也还算人道。可惜,哪里都有害群之马。听说其中一人,还是西朝的小宁令?”
安安脸上微红:“是我弟弟。”
仙草道:“既然是王族,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贵朝的前景堪忧。”
“你……”安安的脸越发涨红,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仙草却又微微一笑:“是我一时多言,有些言语不当之处,请公主见谅。我毕竟只是后宫之人,没有什么真知灼见,何况我看公主似乎跟小宁令并非一路人,应该不会得罪您吧?”
安安鼓了鼓嘴,终于悻悻地说道:“你可真厉害,我有些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仙草眉峰微动。
安安上前一步,又道:“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可知道在我们西朝,追求我的从大将军到部族的勇士,多的数不过来,我就不信皇上不会为我动心。”
仙草哑然失笑:“是,公主请自便。”
安安见她非但不恼怒反而温和浅笑,意外之余,却又无计可施。
她想了半晌,问道:“你到底是不信呢,还是不在乎?”
仙草想了想,道:“或许……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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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仙草而言,外头有徐慈,隔三岔五可以找些借口进来跟她相见。
里头,却有贴心的小拓儿守着自己,每晚上抱着他暖暖的小身体,只觉着这辈子再也别无所求了。
原本这皇宫对她来说就像是个囚牢般的苦闷令人发疯。
可是有了拓儿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变得如此的闪闪发光,美好,可爱,无比珍贵。
数日里皇帝并没有前来,听说西南处邺王的一些残部混入了当地部族中,正蓄谋闹事。
何况又因夏季的缘故,南边多汛。
皇帝忙的无法抽身,每每半夜得闲前来,却偏偏见仙草抱着拓儿,两个人相依相偎,好像完全不需要别人靠近似的。
有次皇帝慈父之心发作,也许还有些嫉妒,便脱了靴子,翻身上榻。
他本想抱着两人一块儿睡的,谁知才靠近,拓儿突然醒了来。
拓儿猛然挣扎,仙草立刻也给惊醒了。
望着眼前一大一小惊愕的眸色,皇帝突然觉着自己像是个多余出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