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双眼睁大,几乎窒息。
幸而她不是个蠢人,当即忙道:“娘娘!其实臣妾的伤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这不过是……给轻轻地擦了一下而已!那个、刘昭容,你说是不是?”
刘昭容也愣住了,见她突然问,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婕妤催促道:“是不是啊!”
刘昭容战战兢兢道:“是、是?”
仙草淡扫着众人:“既然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为什么陈婕妤你方才要打要杀,对一个老人家还动了手?”
陈婕妤越发窒息:“臣妾、……是臣妾一时鲁莽冲动,求娘娘恕罪!”
仙草冷笑道:“她虽然是刘昭容的母亲,但后宫妃嫔均为一体,她的母亲,你亦该尊敬!何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难道没听说过?”
陈婕妤急得冒出汗来,汗滴沁过伤处,更加疼的钻心。
自打入宫来,就不曾受过这种委屈,可如今她只能含泪强忍道:“是、是臣妾的错。”
仙草道:“你平白无故的羞辱刘昭容,又动手打了老人家一巴掌,如今只一句错就能揭过?”
陈婕妤身子乱颤:“臣妾……”
眼冒金星之时,她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地针对自己。
陈婕妤索性跪在地上,俯首婉声道:“娘娘容禀!臣妾、臣妾是真心知错了。不知臣妾……哪里有疏忽不对之处,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宽恕臣妾这一回。”
“婕妤这是前倨后恭,宽恕,你还需要人宽恕吗?”仙草笑道:“你跟人嚼舌说本宫会那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什么占了紫麟宫之类话的时候,我可不晓得你竟这样规矩谦和,竟还懂得尊卑呢!”
门口的李才人给她的目光瞥见,顿时双腿发软,也随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饶命!”
当时在御花园听见陈婕妤跟李才人说的那些话,仙草不曾当场发作,是因为还带着拓儿,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喊打喊杀、疾言厉色的。
但是仙草也知道,拓儿要在宫内长大,绝不能让这背地嚼舌的风气蔓延,这样的话会对拓儿极为不利。
她本就想来找茬好杀一儆百的,没想到心想事成,现成儿的撞见这一幕。
陈婕妤再也想不到仙草竟知晓此事,顿时眼前发黑:“娘娘……”
“你倒是擅长欺软怕硬,两面三刀,可知我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人,”仙草在肩舆上微微倾身,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那人以及她身后的李才人等,缓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侯府还是国公府的出身,既然入了宫,就要遵守这宫内的规矩,谁若坏了规矩,撞到我手里,我一个不饶!”
仙草说完:“陈婕妤冲撞主位,目无尊长,背地诋毁,即日起降为美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陈婕妤猛地抬头,这会儿她也知道仙草有意针对,绝不会善了,索性垂死挣扎道:“娘娘你不能这样,只有、只有贵妃娘娘才能如此处置……”
“是吗,那你就看看本宫能不能处置。”仙草不以为然地笑道:“谭伶,陈婕妤不思悔改,尚且顶嘴,你说该怎么让她长长记性。”
谭伶做思忖状,眼神却冷冷的:“奴婢记得,前朝也出过这样一件事儿,当时那个冲撞妃位的嫔妃,给打了三十板子,活活打死了。”
陈婕妤脸色煞白,竟无法出声,旁边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仙草道:“是吗,原来还有这种先例呢!……不过,本宫毕竟心软,不想要人命。就拉去琳琅门下,打上十板子罢了。”
小太监拉着哭喊的陈婕妤去了,那边李才人早就吓得晕了过去。
刘昭容跟林氏跪在地上,如同死里逃生般,朝上叩谢。
仙草这才命人降下肩舆,她上前亲自扶起林氏:“老人家受惊了。”
林氏满眼泪水,无法出声,只念着佛道:“多谢、多谢娘娘!”
仙草又对刘昭容道:“让老人家歇会儿再去吧。”
刘昭容强忍泪水领命。
仙草转身要走之时,回头问道:“昭容的父亲,在哪里当差的?”
刘昭容道:“回娘娘,臣妾的父亲是、是在幽州。”
仙草点点头,这才又上肩舆,一行人去了。
琳琅门下,太监痛打陈婕妤。
这里正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家指指点点,都在询问缘由。
经过今日,以后乱嚼舌的人只怕会少很多。
谭伶道:“娘娘向来韬光隐晦,今日是怎么了?”
仙草道:“我大概太久没有欺负人了,所以都以为我好欺负起来,以前倒也罢了,如今有了拓儿,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受委屈。”
谭伶笑道:“正该如此。”
仙草目视乾清宫的方向:“不知今儿皇上召见拓儿是做什么,这会儿他该还在那里吧?”
谭伶道:“奴婢派人去打听打听?”
仙草心头一动:“不必了,咱们去看看就是。”
当下便又转道前往乾清宫,来到宫门处,却见伺候的太监们两侧雁翅般站立。
其中为首那人见是仙草来到,略略一惊。
“娘娘怎么突然来了?”
仙草见他脸色有异,道:“怎么,难道我不能来吗?”
太监忙陪笑:“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叫人来传一声就是了,大热天的,何必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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