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偶尔看她一眼,报以微笑。
每当这时雪茶都有种想要上去狠踹一脚的冲动。
忽然听胡漫春道:“皇上忙了这半天,也该歇歇了。”
赵踞道:“你若站累了,就先去歇着,朕批完了这些再说。”
胡漫春竟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皇上……”
雪茶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道:“美人,你不可打扰皇上料理政事,这成何体统?”
胡漫春即刻满面委屈:“公公,我只是怕皇上操劳太甚而已。”
雪茶道:“你要是怕皇上操劳,就别总是在这里扰着皇上。”
胡漫春看向皇帝,小声道:“皇上,雪茶公公他好凶啊。”
雪茶气不打一处来:“皇上,她越发放肆了!”
皇帝笑微微看雪茶一眼,并不言语。
雪茶只当皇帝又在护着胡漫春,暗暗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外头有小太监快步走入,上前道:“皇上,来自荆南的紧急军情。”
赵踞略坐直了些:“哦?呈上来。”
雪茶牢记冯绛的话,忙道:“胡美人,你还不回避?”
胡漫春犹犹豫豫地从桌后转了出来。
赵踞拆开那折子,从头到尾飞快看了一遍,脸上却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漫春本正在打量着他的脸色,可见他如此,却有些讳莫如深,看不出来输赢胜败。
雪茶也在旁伸长了脖子,毕竟荆南跟邺王长江一战非同小可,是有可能决定国运的,虽然雪茶识字有限,却也想一睹为快。
就在此刻,皇帝抬眸,竟正对上胡漫春探查的眼神。
胡美人猝不及防,忙顺势低头:“臣妾、先行告……”
一句“告退”还没有说完,赵踞道:“美人,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胡漫春道:“回皇上,臣妾不敢逾矩。”
“无妨,”赵踞挑唇道:“这一次朕准了。”
他说着,抬手一扔,将折子扔在了地上:“你自己看。”
胡漫春一愣。
雪茶本能地想要阻止,可看着皇帝突然泛着几许冷意的眉角,忙停手止步。
那边胡漫春半信半疑地将折子捡起来,赵踞笑道:“看吧,是好消息。”
胡漫春咽了口唾沫,打开折子,却给其中醒目的“火烧邺王战船”,“攻下蜀都”,“拿下邺王”等字刺了双眼。
她竟不知自己变了脸色。
直到听见皇帝笑道:“怎么了美人,是不是觉着意外?”
胡漫春抬头,对上皇帝带笑的眸子,但是此刻,原本那温柔的眸色却泛着刀锋似的冷意。
“这、这是……”胡漫春无法置信,满心的疑惑不解,却仍握着折子,勉强地垂头含笑道:“臣妾恭喜皇上,终于,终于铲除心腹大患……”
“你恭喜朕?”皇帝笑着,声音淡淡地:“你不是为邺王觉着难过吗?”
胡漫春蓦地抬头。
皇帝的眼神像是一把极锋利的刀子,将胡美人的伪装彻底刺破。
“你……你早就知道?”胡漫春窒息。
赵踞不言语,只是淡漠地望着她。
“可是,这……”她浑身泛冷,捏紧手中的折子,虽觉着不可能,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你、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什么时候?”皇帝看着胡漫春,唇边露出类似讥诮的冷笑:“大概是从你进宫那天,朕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吧。”
胡漫春满面惊愕,脱口道:“这不可能。”
赵踞道:“怎么不可能,你真的以为,朕是给你的脸迷住了?”
皇帝在看见胡漫春的时候,的确给那张跟徐悯有些相似的脸庞惊住了。
但是在最初的愕然之外,皇帝的心中,却是无尽的寒意。
宫内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就如同仙草所分析的一样,选秀要经过层层严苛的筛选,其中多是些经验丰富的宫内老人,他们没可能不认识徐悯,更加不会眼瞎到看不出来胡漫春像是谁。
如果太后并不针对徐悯倒也罢了,偏偏太后容不下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放胡漫春顺利过关,这就有些奇怪了。
皇帝想找出胡漫春背后的人是谁,所以装出了对她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果然,所有人都以为如此。
太后更是因而动了杀心。
从第一次储秀宫走水,胡漫春运气极佳地避开那刻,皇帝便越发确信她背后有人。
同时,皇帝很快知道了胡漫春背后之人是谁。
那正是颜珮儿落入清晏湖事件。
贵妃落水,太后大怒,要惩罚胡漫春,二十杖打落后,胡美人只怕要一命呜呼。
皇帝本能第一时间赶去救胡漫春的。
但是他偏偏没有。
因为皇帝知道,胡美人背后那人,绝不会坐视胡漫春香消玉殒,他一定会先自己而跳出来。
果然有人跳了出来。
那正是方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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