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不知白发老魁离开北凉王府没有,否则倒是可以喊来跟这剑痴斗上一斗。与东越刀客搏命一战,再看高手过招,已然不同,不再是看个热闹。打消这个诱人念头,徐凤年转身下山。
茅屋外,梧桐苑一等大丫鬟青鸟站在雷雨中,撑了把伞面绘青鸾的油纸伞,静候世子殿下。
青鸟带来大柱国亲手转交给她的一封信。
徐凤年走入堆满秘笈几乎无处落脚的屋子里,床板桌椅早已堆满,只剩墙角一方净土,不出意外那里便是姜泥的睡觉地方,徐凤年坐在一堆书上,从一本《虎牢刀》上撕了几页用作擦脸,再撕了几页抹掉手上雨水,这才拆信,信中徐骁亲笔写到他已经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而且没有隐瞒他开始着手准备在宫内请一尊菩萨打压不长眼的孙太监,不早不晚两年后,就要让姓孙的失势。真正让徐凤年愕然的是,徐骁终于揭开谜底,为何要让他来武当,竟然是要王重楼将一身通玄修为移花接木般转到他身上!
这可是逆天的勾当啊?
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徐凤年毁去密信,心中波澜万丈,抬头望向站于门口的青鸟,问道:“内力也可转嫁他人?若能如此,只需死前将功力如座位一般传承下去,宗门大派的高手岂不是一代比一代强横?”
青鸟平淡道:“一颗丹药或者一碗米饭下腹,效果如何,因人而异,内力转移,更是最多不过半。江湖上曾有个魔头,内力深厚,最喜欢强行传输内力于人,亲眼看着那些人体魄不堪重负,最终四肢爆裂而亡,只剩下一颗完整头颅。”
徐凤年哑然道:“还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疯子?”
青鸟点头。
徐凤年问道:“你说这是徐骁的意思,还是我师父的主意?”
青鸟实诚答复道:“不敢说。”
徐凤年无奈道:“那就是徐骁了。”
青鸟环视一周,竟然笑了笑。
徐凤年柔声道:“等雨小些,再下山。”
青鸟嗯了一声。
雨大终有雨小时,青鸟终归还是要下山的,徐凤年送到了玄武当兴牌坊那里再转身。
回到茅屋外,徐凤年看着那块泥泞菜圃,轻笑道:“恨我何须付诸笔端?要是被二姐知晓,你又要讨打了不是?记打不记好的丫头。”
接下来世子殿下继续埋头练刀,只不过开始胆大包天去大莲花峰上的那片紫竹林找不自在,要知道那儿是祖师爷王小屏的禁地,武当山上跟这位剑痴同辈的师兄都没几个敢去叨扰,就只有年轻师叔祖会去放牛吃草,或者找些合适的修长紫竹做钓鱼竿,徐凤年第一次去紫竹林,被斩断数十棵紫竹的一剑给逼出竹林,第二次不知死活硬扛了一剑,结果在木板床上躺了半月,连累武当又掏出好瓶上品丹药,当徐凤年能够一刀斜劈开瀑布后,再度拜访紫竹林,一剑过后就被迫退出,依然没有见到那位剑痴的面目,只是没马上倒地不起,好歹可以蹒跚走回茅屋,只差没把丹药当饭吃。
同为丹鼎一脉的武当与龙虎山略有不同,不仅推重龙虎胎息吐故纳新的内丹修炼,而且接纳“烹炼金石”被龙虎山斥为左道的外丹,青云峰上便有千钧鼎炉数只,炼丹道士都是山上最肯吃苦的,每年耗费木炭近万斤,声势浩大,徐凤年曾在上月去独占一隅的青云峰旁观过一次开鼎仪式,这座山峰据说除去莲花主峰最是邪气不得侵,需挑个良辰吉日,筑坛烧符箓,炼丹道士在峰脚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结束后才上山,总算让世子殿下明白修道不易炼丹更难,只是这不耽误徐凤年牛嚼牡丹吃丹药,让好不容易才说服三师兄宋知命准许世子殿下进山看炼丹的洪洗象十分愤懑,媚眼丢给了没良心的瞎子,没法子啊。
大师兄说什么年轻人好沟通,这话当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山上桂花香了。
徐凤年除了在悬仙峰下跟瀑布较劲,就是隔三岔五去紫竹林和王小屏斗法,总算勉强能够扛下一剑而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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