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莺儿看了眼葫芦,一笑,“倒是有个贴身伺候的,这会儿去山里砍柴了。我不比六妹,如今荣华加身,连身边的丫鬟都穿金戴银。”
这话不善,葫芦看唐鹤儿使眼色给自己,连忙退出室内,去院门口守着去。
“二姐可是有什么委屈?”
“当年家破之时,你还尚小,自然不知道父兄英武,如何叫人践踏的。不知耻自然不知上进,安然呆在男人给的安乐窝里,已经忘记自己姓唐了吧。”
唐鹤儿脸一红,她喜欢王爷,也喜欢王爷给的一切,可她自问不是贪慕富贵之人,“二姐何必挖苦我呢,鹤儿牢记姓唐,也牢记母亲胞弟之死,可是,鹤儿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任人摆弄的命运。”
“说这话,父亲也要为你羞死!”
唐莺儿一身傲骨,是有资本的。她与唐四小姐唐鹮儿、唐四公子唐克迪同母,生母是前朝甘相之女,甘相获罪而死,唐仲晋收留孤女,仰慕其才华,娶为继室,这姐弟三人是正经唐氏嫡出。
唐莺儿是嫡出长女,上谏父亲,下诫弟妹,她一向威严。只是唐鹤儿尚小,她出生时,唐莺儿已经入了秀绝庵修行,没见过面,和这个二姐也没什么交流。
“二姐如此严厉训斥,不知二姐究竟是何意,我们姐妹相逢,不说珍惜机缘,反倒出言攻击,恕妹子无礼,听不惯二姐傲慢之语!”
唐鹤儿也被激出自尊心,她放下话要走。
唐莺儿反倒大笑起来,豪迈不输男人:“倒是个有性子的!”
“都是父亲之女,虽不及二姐高贵,但鹤儿也对得起父亲盛名!”
“既然你说对得起父亲盛名,那你为家门,为父亲做了什么?”
唐氏已经湮灭十几年,唐鹤儿自保都不易,还能做什么?
“我且问你,襄王对你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好不好的,鹤儿不是都要受着?!”唐鹤儿不逊起来,也是另一副面孔。
葫芦隐约在门外听着,暗暗诧异:好好的两姐妹相逢,不见哭哭啼啼,怎么还吵起来了?虽然听不见说的是什么,可夫人动怒起来,也不可小觑,往日看她以为只是贤淑女子,除了美貌无甚滋味呢,现在看来,却烈性得很。
“如果,让你为了父亲荣耀,为了门楣盛名,杀了你的夫君,你可愿意?”
唐莺儿笑着,眼里寒光倒不像是在说笑。这妹子是个柔情之人,眉眼里全是对襄王的恋慕,她忍不住嗟叹女子之蠢。
唐鹤儿一怔,摸不清二姐的意思,“二姐何意?”
“襄王以则,奉父亲为恩师,却窃了父亲兵权,是我唐氏衰落第一罪首。你认贼做夫,真的对得起父亲吗?”
“所以我要杀了夫君,才算对得起父亲?”
上一辈恩怨已经落幕,唐莺儿这个出家之人,六根不净,死抱着怨恨,也搅得唐鹤儿心乱。
“总有一日,你要选的。是家门,还是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