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此等表情,左伯早就撵人了,可眼前之人是身份显赫的陶应,左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没有发作。
“不知陶郡守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左伯也想知道陶应的想法,这可与在门口初见时“惊为天人”的态度完全两样。
“子邑这里太过简陋、落后了,说实在的,你这般干没有前途!”
陶应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观感。
“文恒,你去取些吃食来。”
与左伯回到客厅,眼看天快黑了,到了用晚饭的时间,陶应半天也没见左伯家里有其他人露面,心知很难蹭到左伯家的饭,便打发颜良去军中取吃食。
“左先生,我有新式造纸之法,若工匠足够,可日产四尺宣纸十刀,也就是一千张,其纸张洁白柔软、浸润保墨、纤维细腻、绵韧平整,不知左先生,愿不愿意为我陶应做事?”
陶应语落,左伯猛然起身,一把拽住陶应的胳膊,陡然通红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死死盯着陶应的眼睛。
“你说的是真的?”
左伯已顾不上自己的失态,他盯着陶应,只想确认陶应是不是信口开河,拿他寻开心。
当然,左伯是想知道陶应说的造纸之法是不是真的,对于陶应的招揽,左伯并未放心上。
“世间真有郡守所说的造纸之法?”
不怪左伯怀疑,自“蔡侯纸”出现,至今已近百年,纸张的工艺改进虽然不断,可没有太大的突破,不然也不会至今书写工具还停留在竹简、绢帛之上。
“我的造纸之法,原料是竹子,所以这种纸也叫‘竹纸’。”
左伯的反应自然在陶应的预料之中,对他的失态,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中更加放下和高兴,这就是一个“技术控”该有的表现。
“此纸可以说淡画不灰、淡泼浓、浓泼淡、诗有烟霞气,书兼龙虎姿。”
陶应进一步诱惑左伯,让他明白“左伯纸”与竹纸的差距。
“当然,造纸嘛,最核心的工艺,无非就是制浆而已。”
陶应又很随意地点了一句造纸的核心,瞬间让左伯收起了对陶应的怀疑与轻视,能提出造纸的核心,自然就不是无的放矢。
“这就对了!”
左伯喃喃自语一句。
“呃……小人失礼了!”
待发现与陶应几乎身子紧挨,惊觉的左伯立即放开陶应的胳膊,后退一步,躬身向陶应致歉,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无碍,子邑的心情我能理解!”
见陶应并未生气,且目光和煦,脸上还有一丝盈盈笑意,左伯安心不少。
“敢问陶郡守,此‘竹纸’工艺得自何方高人之手?”
左伯绝不相信陶应是搞纸张研究的,不然也不会屈尊降贵找上他。
“此新式造纸之术,我偶得自一位喑人之手,且有幸目睹新纸,可惜,此人寿元已尽,升入天界!”
为了自圆其说,“先知”陶应不得不给左伯编造一段神话传说。
“若子邑愿意替陶应做事,我愿意将新式造纸之法传授给子邑,并在泰山郡创办一个有数千人同时生产的纸坊,由子邑管理。”
左伯一怔,继而心潮汹涌,热血澎湃,当即纳头便拜。
“左伯见过主公!”
不拜不行,在工匠的心中,任何一项技术都是用来传家的,陶应愿意将改变时代的造纸术传给他一个外人,自然要让陶应放心才行。
“应有子邑,大业可期!”
左伯认主,陶应轻舒一口气,脸上的喜悦之色毫不掩饰。
对陶应来说,千军易得,谋士、武将也易得,唯独如左伯、蒲元这般的“大国工匠”最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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