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达子来了,只怕他们更亲吧?”
“这个……”张应兴无法回答,因为他知道,当初被土暴子打跑的清委知州,其实就是他们之中某一个通信联络的——人还没到,已经搭好了关系,就等你们滚蛋了。
南离不得要领,只好又问:
“这城头的壮丁都是他们这些乡绅、富户募集?”
“主要是本城的盐商富户,本城卫兵都守在西、南二关,这里多是靠盐商自养的壮丁,程老爷又募集难民守垛。”
“工食哪个出?”
“是程老爷向盐商大户借贷,”
“要还么?抵税?”才问出口南离已就自悟:不还还能抵税,这州城只怕盐商比老爷说话还管用。
“没得收也没得抵,如今能供了吏员杂役的工食已经很好了,我属下的滇兵本部、卫城兵都是自谋生理。”
“那时西贼退去,复城之日只怕也是这些豪强率壮丁在前吧?”
“非也,还是某率兵入城,豪强家丁只是随抚,也为的收复家园规复产业。”
南离暗骂这不特么就是还乡团吗?忍不住带了三分揶揄问他:“那你这是为谁守城呢?”
这一问把张应兴问的一愣:是啊,我是在为谁张罗守城呢?
本来在他的心目中他是本州武官,又谙熟城池攻守,守卫本州乃天经地义,职司所在,这时被南离一问,这念头一动头脑就是一懵。
南离冷笑一声,手扶没了窗扇的城楼窗棂,叹道:
“难民不过一条命而已,城破了大不了跟着土寇去别处,富户老爷们可吃不得被抢掠的亏。”
南离这句话把张应兴说的又是一懵:不对啊,守土尽责这是我的本份,我也是在保护这些逃难的难民啊!?
不过确实是啊,这时面对土暴子,那些豪强不过是生怕被夺了城搭上好不容易从张献忠手里夺回的身家。
那些土暴子可不是西营还有将官节制,更不是大清也有乡绅为官。
不等他思量难明,南离又问:
“城中仓廪可有存粮?”
张应兴被连番追问下终于缓缓神,老实答道:“存粮不多,若闭了城米麦麸皮可供全城一旬之需。”
“耗光怎办?”
“无法可想。”张应兴很干脆地一晃脑袋,南离被他一晃这才觉到你这明盔亮甲比我可像样多了。
这时的南离一身戎装,从宝和寨出来是把元辰老爷子的一袭旧红袍改做武服,扎了席知礼的大带,媅媺身边宫女红盏儿给缝的皮里子抱肚。
虽没得盔铠,但南离细腰乍膀、身形高大健朗,天然的威武中又透三分儒雅,一身戎服更添几分儒将风采,因此换了装不只元、席二位老爷子赞赏,连媅媺望着都直吞口水。
因此张应兴顶盔掼甲面对南离时反倒如偏裨与勋镇一般,但说到这里谁还顾得比量衣装打扮,不只张应兴,连同南离也是,说到这时俩人都再说不出话来了。
无法可想下话就没法说了,再说吃什么?吃人!?
就在无奈的张应兴、头痛感慨的赵南离二人正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时刻,远处一棒锣声响起,又杂着许多人呼喝喊杀声。
南离一凛,急问张应兴:“土寇攻城了?”
张应兴却不急,反无奈地摇头笑笑:“不是攻城,是两伙土寇每日约战厮斗,已经连续好几日了,每日日暮时分上演,参戎且随某来观瞧。”
张应兴引着南离直赶到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