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五件血迹斑斑的上下一件式藏蓝布面铁叶甲,其余的几套都是短绵甲加笠盔,再剩下就是破烂的号衣,又脏又破,比之他为宝和寨少年们张罗的破旧裋褐短衣都不如。
按照南离的命令,大家把攒回来的家伙凑一起,这一看好东西不少——都是些破烂儿。
说是好东西,因为正合用,有长枪、腰刀、合把硬弓、三眼等各式家伙,说是破烂儿,因为血迹斑斑的破旧没卖相。
竹枪断了的换长枪,杀了敌的先选,南离自己的刀还算合手,张翦也觉还是自己的刀好,韩羽爱用长家伙,于是腰刀被天残地缺哥俩加刘斓儿分了。
分到最后一看这些盔甲又脏又破,血迹斑斑,还是先带回去浆洗了再用。
最后仔细一看这头盔还凑合,被他捅死那家伙脑袋倒是不小。赵南离把这件寻常的官用明盔戴上试试,感觉不错,就一扬手,把那副全份身甲加臂手扔给慕天蚕:“这还真就合你用!”
然后把头盔递给张翦:“你戴上看看。”
南离没要,否则在慕天蚕眼里所谓的缴获归公不就成了为自己营私。
再说了,这破玩意,他赵南离真没看在眼里。
打仗时慕天蚕除了在后大呼小叫,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还不如席地阙射倒了那个勇猛的清兵小头目,虽然误伤伤了张翦,也算功大于过。
“戴上帽子就是官儿,捡哥哥,我用一副玉镯子换你滴。”
“玉镯子?能吃?好稀罕么?”
“那好,一条腊肉。”
“整个山寨,哪里有腊肉。”
“不是打了野猪么,两条,两条腊肉。”
“你要这玩意有个毛用,你又不上阵去。”
“这是官,这就是官,官就得有帽子!”
看着嘴欠的张翦与嘴贱的慕天蚕磨叨起来每个完,南离只好插口。
“回去令人与你缝身官袍,再做一顶乌纱。蹇公公可是制造局出来的。”
慕天蚕这才恍然大悟,一跺脚将已经上身的身甲扒下来甩进张翦怀里:
“他麻麻滴,对哉,给你,格老子死沉,我不要咯!”
于是这身盔甲被张翦、席地阙瓜分,张翦得了铁盔、臂手,席地阙得了身甲、腿裙。这俩人身量都不高,能凑合用,只是布面的泡钉铁叶身甲系了搭扣,在肩膀、胸膛格外结实的席地阙身上裹得紧紧绷绷。
从内江城里往外跑时,南离就已经下定决心,哪也不能走了,先回山寨。
若按自己所知的祖师爷兵法,这时节可以祭起游击战的高招,于山路埋伏,有零星的清兵或辎重就搞掉。
可是自己人少力弱不说,真的与清兵纠缠,会给山寨招来祸殃。
游击战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唤起民众,才能越打越强,如今几个县连人毛都没,唤起谁去?你打了胜仗都没人知道。
再说了,在残余幸存的百姓眼中,清军和明军,还有西营和摇黄贼,真的有什么区别吗?
但清兵又的的确确是在组织撤离,而且撤的不是一城两城,是要退回川北的保宁,若是全川清军都撤回保宁,那就等于除了川北,都被清军放弃了。
此时不正是一个起事的大好时机?可是如今这资简沿线城池破败、荒无人烟……怎么起事?
还是得先回寨子去寻元大伯商议一番。
作者的话:臂手,是明清易代之际公文档案对于明式板扎环臂甲的统称,个人认为其与唐、宋、明初的甲式中的披膊是不同的,披膊只护上臂和肩头,臂手是用环臂板扎从肩头护到手腕且连续,因此称为臂手。现代的通行叫法是环臂甲,本书为契合当时的语言环境,从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