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俺不成!”高氏拼命摇头,吓得什么似的,“俺蠢笨得很,哪里能当了读书人!”
在她有限的记忆和见识里,读书识字这种事情,尤其是对女人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或许只有那些吃喝不愁、穿金戴银的大家小姐才有这个福分。她不过是出来找活儿贴补家用的农妇,如何能成?传出去叫人笑话。
“有什么不成的?”李慧劝道,“再说了,如今你在客栈做活,那是不成也得成了。你没见着外头翻地的大宝大树他们?便是他们如今也识得几十个字哩!他们也不比咱们多几个脑袋几只手,总不能叫他们瞧不起!”
说到这里,李慧不免骄傲的挺起胸脯,十分得意的道:“俺也学了一百一十多个哩!便是这名字,也是师父替俺取的!她还说,天下就没有蠢笨的人,单看能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事儿。”
她可是师父的徒弟,哪怕就是累死了,也不能给师父丢脸!
开始李慧确实是怕的,可只要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过去几十天她每日早起晚睡,豁出命去识字、练写,一遍记不住就十遍二十遍,木棍儿都磨秃了不知多少根。如今除了铁柱和二狗子这两个最早跟着展鸰的元老,已经没人能与她相提并论了。
家里人知道后也是惊骇不已,她还能趁家去的时候教导一双儿女哩!还省了上私塾的钱呢!故而现下公婆、男人越发敬重她,日子也更和睦了。
高氏听得出了神,十分艳羡,胆怯和本能的逃避中却又忍不住有些向往。
她舔了舔嘴唇,怯怯的道:“果然么?俺,俺也能成?”
谁家没有孩子呢?谁也知道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可上学堂也是要银子的,便是朝廷拨款,不要什么束修的,可每日所需的笔墨纸砚,也不是等闲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若果然自己也会了,岂不又省了一大笔开支?便是家里的丫头,略识得几个字,来日说婆家时人家也不敢轻看了,还能有余地使劲挑一挑选一选呢!
李慧用力点头,“你跟俺才来时那是一模一样!你只瞧俺不就知道了?师父说了,叫什么,哎,叫咱们别老那什么,啊,妄自菲薄!潜力大着哩!原先俺也不信,可如今名字也有了,字也会写了,可不就信了?你只记着吧,但凡是师父她老人家说的,一准儿错不了!”
高氏听她一口一个“师父说”,越发羡慕。她将李慧方才说的话暗自回味一番,不觉发自内心的称赞道:“你真厉害啊,才刚是不是还说了个读书老爷才会说的四个字的词儿?”
她不说,李慧还真没发现,当下一回想,也美得不行,一拍巴掌,“可不是怎的!师父说了,那叫成语!可厉害了,短短几个字,就能说出咱们一大篇才能说得意思哩!”
她越说越兴奋,喜得抓耳挠腮的,“可惜师父不在,没听见,俺回头得跟她说说,俺也会说成语了!”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