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在村中社戏戏台的戏班子,愁云惨淡。
村民人心惶惶。就是三月的春光,也驱不散人们心头的阴郁。
这短命的外地戏班子,竟然招来瘟神!
昨夜本村黑气冲月,有人在戏台上看到一道骑羊的黑影。
村中每口水井中,出现一个诡异的兑卦符号!
这是发瘟的信号,瘟神爷爷发了索命牌。
二十多人的戏班子,连夜逃走了十几个,只剩七个忠于戏班的老实人顶雷。
七个伶人已被村民关起来。按照乡俗族规,他们可能会被烧死,来献祭瘟神。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戏子无情…逃走的伶人还卷走了戏班子的银钱细软,行头道具,以及仅有的两辆马车。
却把满村人的怒火,全部让七个没逃走的伙伴扛了。
蔡籍看着不远处的戏台,目光冰冷,杀意隐隐。
可恶!
若是本地发瘟,传扬出去,官场会说是他为了庆祝自己,招来的戏班!
一个得意忘形、丧心病狂的评语下来,就完了。
会成为一个洗不去的污点,于仕途大有妨碍!
瘟不是病。医道大能也束手无策。他这个进士自然也无办法。
瘟是什么?是一种红尘煞炁,人间业果!
瘟神也不是朝廷敕封的灵官,属于一种遗留世间的上古神灵。
这种上古神灵,应运应劫而生,不受天朝管辖,行事诡谲难测,也无法彻灭。
所以天朝也只能容忍古神的法外存在。
若某地出现古神降灾行厄,本地灵官就会出面谈判,化解古神的怨念,大事化小。
至于能不能化解,灾厄会不会停止,灵官们也没把握。
无论哪位古神,真身绝不会轻易出现。灵官见到的,只是祂们众多影身中的一道。
按道理,本村来了瘟神影身,山神、土地、城隍都会出现。
可是,没有一位灵官出现!
“玄虔…”蔡籍咬牙,“你身为天朝灵官,竟敢公报私仇,我必参你!”
聪明如他,岂能不知这是城隍故意不管?
否则,怎么招不来土地山神?
只要本地灵官找借口不管,本村就会家家戴孝,不知道多少人会沾瘟而死!
蔡荃儿站在他身后,也是玉面冰寒,美目含煞。
她很清楚,若本地发瘟,兄长的仕途就会大受影响。
要是文昌伯府知道,就会成为其他妾室攻击自己的风刀霜剑!
一脸惊恐的村老,跪在戏台外的蔡籍脚下,语气透着深深的惧意:
“小人无能,蔡相公责罚…”
“小人真傻,真的…单知道他们一路无事,到本村自然也无事。不知道他们真有事…”
蔡籍坐在太师椅上,俯首看着跪在地上、白发苍苍的村老,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老东西。
糊涂!误事!
“老丁,你是村老,你打算怎么办呢?咹?”少年进士语气森冷,让众人听了不寒而栗。
原是借着春社大戏,庆祝进士老爷高中,也是一番好意。
谁成想,村中选班不慎,招来了瘟神爷爷!
这可怎么得了?
“蔡相公。”村老胆战心惊,“是不是举行献祭,烧了那七个伶人,消除瘟神爷爷的怒气…”
这也是在灵官渎职之时,百姓用来自救的私刑酷法。
不但是乡村,城中同样有这个风俗。
有时候,还真有用。
“烧吧。”蔡籍毫不犹豫的点头,“你们要献祭,那就烧。但你们要记着,这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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