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浩南介绍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向老板,这是我的父母,喻承泽、梅慧。”
喻承泽握住向北的手,掩不住心中的感激:“我只有浩南这一个儿子,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我们怎么活?”
梅慧温柔地拉着陶南风的手:“你是向夫人吧?这回真的要多谢你们出手帮忙。你不知道几天前浩南回到家,整个人神情恍惚倒头就睡,谁叫也不醒,把我们吓得够呛。”
喻浩南说:“上次在宾馆西餐厅骂了那个姓易的几句,幸好你们帮忙解围,本来想回去买些礼物再登门道谢,没想到回家之后一直养病。我父母请当地大师收魂,我才清醒过来。
大师说我中了邪门中的锁魂之术,幸好有人帮我解开,这才没有大碍。如果不是你们出手帮我,恐怕我早就变成了一个白痴,因此今天我们一起过来,亲自向二位道谢!”
还有一些话,喻浩南没有说出来。
大师说,能够解开锁魂之术的人,必是玄学正派中人,和这样的人交好,对家族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喻浩南一家人的话,项宜民、江启筑看着陶南风、向北的眼神变得有些崇拜。他们能解玄学术法,他们有真本事!
面对着五个人灼热的目光,向北与陶南风对视一眼,双手相牵:“误打误撞,侥幸而已。”
向北与陶南风是实话实说,可落在旁人耳里只觉得是谦虚。
梅慧取出一个精致的手提袋交到陶南风手中,微笑着说:“你们也是出门在外,带太大的物件怕路上不方便,所以我挑了两样小东西聊表心意。”
陶南风要推辞,却被梅慧按住手腕,态度坚决而温婉:“请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们全家心里不安,你们救了浩南,就是我们的大恩人,请给我们这个机会表达谢意。”
喻浩南也在一旁帮腔:“对啊,感谢不能光用嘴巴说是不是?我们喻家是海州的大家族,在东南亚、港城、E国、M国都有子弟经商,向老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开口。要钱、要地、要人,都行。”
这话一说,江启筑的眼睛亮了起来。
刚刚走了一个刘其玉,老天又送来一个喻浩南,这种顺风顺水的感觉,真的让人愉快。果然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向北就是公司的贵人。
又或者……刘其玉的话是真的,陶南风合格贵重,旺夫、益子、聚财,和这样的人合作,事业一定会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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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风与向北回到房间。
梅慧送给陶南风的礼物是一个翡翠镯子,玉体通透、晶莹润泽,泛着深潭碧水的光泽。
送给向北的礼物比较直白简洁,一两一条的“小黄鱼”金块,足足有十根,整齐码在盒中,金光锃亮。
陶南风顺手将礼物随手放在窗台,摇头对向北说:“喻家太客气了。”
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陶南风也爱漂亮首饰。只不过陶南风挑首饰只看颜色是不是雅致清新、手工制作是不是精美漂亮,至于首饰是金还是银,价格是不是高昂,她并不在乎。
喻家送的礼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并没有对上陶南风的眼。在她看来,玉镯不如婆婆送她的古法银镯子更有古朴典雅之感,至于金条……只有收藏价值。
向北知道陶南风喜欢什么样的饰物,笑着说:“你要是不喜欢就放着,明天到港城我再给你买别致好看的。”
陶南风“嗯”了一声,依偎在他怀中,半天没有说话。
向北知道她今天经历太多,心神疲惫,伸出胳膊将她抱住,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月光,静静地贴在一起,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向北将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缓缓摩挲了两下。
陶南风感觉到头顶传来的细微压力,轻叹一声:“以前在农场的时候,乡亲们连饭都吃不饱,房子漏雨漏风,条件那么艰苦,可是你、我,知青、农场职工,个个干劲十足,大家一起修路、开矿、建厂,团结友爱、欢喜热闹。就算有几个像罗宣、焦亮、李敏丽前夫、前婆婆那样的恶人,那也是极少数,很快就被大家齐心协力斗垮。
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怎么不满足的人却越来越多呢?
港城人日子过得够好的了吧?他们的工资收入是内地的几倍,有钱人多如牛毛,可是一个个的却勾心斗角,一天到晚走歪门邪道,怎么也不满足。
像刘其玉这种没孩子的,肯定是身体有问题,去看病就好啊,西医不行看中医,国内不行去国外,要实在是生不了,那就领养一个两个。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从小养在身边,养得亲近了和亲生的又是什么区别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想不通,偏偏要请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竟然还想拆散我们两个,把我偷运到港城给他生孩子?我呸!差点被他们害了!”
说到这里,陶南风心中的那一股不甘、不平再次涌上来,羞愤交加。
什么叫命格贵重,旺夫益子?我靠自己的努力求学上进,我想成为伟大的建筑师,建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有太多太多想要做的事情。
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并不是为了旺夫、益子!
就因为什么狗屁玄学中人说几句面相贵重,刘其玉那匹夫竟敢肖想断送我的前程!简直是荒谬!
听到陶南风喃喃自语,感觉到她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向北感觉心脏一阵紧缩,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南风,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人越穷、需求越少,因此快乐越简单。等到有钱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需求就会随之升级。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就会变得贪婪。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刘其玉,错的是那些贪婪无度的人。”
陶南风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夜深了,外面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皎洁的月光银辉万里,勾勒出一栋栋高楼、酒店、民居的方正线条,还有路旁大叶榕、芭蕉树婆娑身影。
风吹来,带着缕缕草木清香,还有一点点远处海水的腥味。
深市这个昔日的小渔村,渐渐有了大都市雏形,展现出无比的生命力。
向北知道,此时的陶南风内心充满迷茫。
陶南风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有一个通病——做什么事都想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看到让她困惑的事情,她就想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发现问题,她就必须搞明白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只有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了,陶南风才能找准方向,坚定地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否则,她就会一直困到这个疑惑之中,不知道未来应该去往何方。
向北感觉肩头沉甸甸的。
今晚如果不把事情分析透彻,将道理说个明白,恐怕陶南风会一直闷闷不乐,失去原本单纯的快乐。
“港城我也没有去过,只听说那里走的是资本主义路线,市场经济多年,物资丰富、整体生活水平高于内地,同时也催生出了无数有钱人。
有钱就一定快乐吗?不一定。
为什么呢?因为人的**是无止境的。
穷人想要富,富人要有权,当权者想把控资源,拥有资源者想要永世繁华……”
听到这里,陶南风轻轻一笑:“古代皇帝还想要长生不老呢。”
向北感觉到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驰下来,这才略微放下一些心,偏过头在她脸颊印上一个吻,用宠溺的语气柔声说:“是啊,**让社会不断进步,但是也会滋生出许多灰暗的东西。”
向北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资本的本质,就是掠夺。只有不断压榨穷人、不断掠夺普通人的财富,才能实现资本的积累与扩展。要不然,你以为当年华国为什么会沦落?外国列强虎视耽耽,就是为了抢夺我们国家的人、财、物。我们不给,他们就卖鸦片;我们闭关锁国,他们就用枪炮轰开紧锁的大门!”
说到这里,华国近代的屈辱历史仿佛在眼前闪过,陶南风与向北同时静默,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陶南风生于1956年春,向北生于1948年秋,两人的父辈都经历过战乱的岁月,向北老屋里摆放着的十几个牌位,每一个牌位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就丧生在被资本、被列强掠夺欺压的时光里。
“资本的本质,就是掠夺。”陶南风低语重复,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原本看不清楚的东西在慢慢展现出它真实而残酷的面目。
向北双目微眯,深邃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冷意。
“刘其玉能够成为有钱人,绝对不是善茬。坏事做多了,心虚神灭,无子很正常。他想借玄学中人之手逆天改命,因此使出阴损手段,这种人不值得为他伤神。
他犯法,那就绳之以法;他伤人,那就以牙还牙;他要是敢偷我们的福气,那就让他有去无回!”
说到这里,向北轻轻抚了抚陶南风的头顶,觉得认真聆听的她像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实在是可爱。
“人与人不一样,生长环境也不同,咱们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摩别人,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时代在变化,内地也会失去市场经济的发展,很多人会在金钱的世界里迷失自己。我们只能做好自己。不以外物迷心志,不因变化忘初心。”
陶南风听到这里,嘴角渐渐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转了一个话题:“向北,你还记得以前在农场,我们知青偷腊肉之后被你训吗?”
向北笑了,声音低沉,在胸膛引发共鸣,震得陶南风的后背麻酥酥的。一股属于男人的热度将她包围,熟悉的松木气息在鼻尖萦绕,心脏开始急速跳动起来。
“我当然记得,萧爱云当时被我训哭了、陈志路不断地给你道歉。我当时训话有点凶,没吓到你吧?”
陶南风摇摇头,侧过身将脸贴在向北的胸膛,左手环抱住他的腰,双腿搁在他腿上,依偎得更加紧密些。
“我没有被吓到。当时你教我,要我学会拒绝,不然将来会受累一辈子。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想了很久很久。从小到大老师、父母、长辈都教我们要有责任心,要敢于承担,要为旁人着想,从来没有人教我学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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