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靠在一栋废墟的上方，神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他几乎要把握着的手机压碎。
上杉明日香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从教堂顶端纵身跃出，身形在飘荡着雨水的天空中急剧变化，转瞬就已经化为了一条绯红的狂龙，竖起的童孔写满了暴戾和悲伤。
龙在嘶吼着什么。
雨声太大，安森鹿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上杉明日香露出这种模样。
就好像，她忘记自己是一个人。
而是一条龙，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遮天蔽日的巨翼在雨幕中狂暴振荡，阵阵爆裂风声回响在天空之中，以不可阻挡之势吞没了雨声。
红龙直冲云天，凛然的身影撕裂了阴沉的天空，划破了淋漓的雨幕，龙童当中好似天地无物，仅有那攀天巨影。
神代琉璃死了？
安森鹿的思绪一度呆滞，他倒不是为神代琉璃的死而伤心，本来他就和神代琉璃相交不深。
他难以置信的是，他们近乎是在神话残钥起反应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伦敦，但还是没能赶得及。
无论是雷声、雨声，还是火焰蒸发雨水发出的滋啦声，亦或者是红龙在雨幕中嘶吼的凄厉声响，都抹不去停滞的思绪带来的那一刻空白和缄默。
“她有危险。”尤瑞提醒怔住了的安森鹿。
安森鹿深深地呼吸，环视一圈，开口说：“你先去确认了一下那个‘顾秋’的情况，我去管明日香。”
“好，我过去。”尤瑞点了点头。
安森鹿抬头望向天空，唤出了圣诞雪橇，两头驯鹿拉着雪橇从天边飞驰而来，升至满级后的圣诞雪橇要宽敞上了不少。
踏踏踏——
他站上雪橇，驯鹿咆孝着奔跑起来。
尤瑞并没有乘坐雪橇的打算，她乘着凌空冰面，以不相上下的速度飞掠向已经失去了半条腿的顾秋。
顾秋的身下已是一片血池，他的断肢还凹在墙壁的焦黑坑洞之中，不断落下的雨水推着血液涌向远方。
“还活着？”尤瑞盯着他，随手从行囊中取出商城的治疗用品——纳米速效医疗喷雾，抛向了顾秋。
“你们，”顾秋伸手接过医疗喷雾，怔怔地问：“为什么会在这里？”
“支援你们。”
“来得太晚了。”
“没办法的事。”尤瑞挪开了眼眸。
上杉明日香和苏尔特尔缠战在一起，这具被赋名“烈焰巨人”的神话载体强得好似无人可敌，神代琉璃和顾秋几乎抵上性命与它死斗，也仅仅只是削去了它百分之三十的生命值。
它那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血条，还剩下三分之二。
暴怒的红龙已然失去理智，它歇斯底里地挥斩出笼罩着流炎的爪子，可相比于苏尔特尔的巨大躯体，这条龙类的身形宛若一个猩红的火点在暴雨中穿梭、飞荡、溅射，无论它如何拼尽全力，苏尔特尔的生命值始终是难以削减。
雷光跃动，为漆黑的夜幕染上一分炽白的光，点缀着无助又执着的龙影。
“她，已经死了。”
顾秋垂眸，望向被雨水压在地面的一抹樱瓣。
尤瑞手抵下巴，面无表情地说：“我记得，合作挑战类副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免死机会，大不了变成市民。”
她知道不管设定得多复杂，这终究是一个合作挑战类副本。
按照以往的惯例，神代琉璃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伦敦副本没有限制互联网。”顾秋缓缓地说：“我用手机确认过了，神代琉璃没有出现在执法队大楼，如果变成市民，她会出现在那里。”
换作别人，尤瑞还会抱有一分迟疑，但这是顾秋说的话，他是世界第一黑客，要做到在瞬间侵入纽约那边的监控器并不难。
“是么……”尤瑞低声说，“那可真遗憾。”
顾秋有一些惊讶，他似乎能从尤瑞的声音里听出那么一丝情绪来，放到以往，这个冰岛少女说话可是不带一分感情的。
“安森鹿，能解决掉那头怪物么？”
他抬起头，缓缓地看向了乘着雪橇驰骋在天空之中的安森鹿。
“他不是一个人。”
尤瑞说完，脚下已然重叠起了一层层朝着天空延续的冰面，她如同一个优雅的职业滑冰者那样疾驰在冰面上，雪白的发缕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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