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儿家的小花园中心处，小桥上拱着个精致的六角凉亭，里面布置得干净整洁。
如月他们如约而来，聚坐于此。大家欢声笑语地啃着杉儿刚从水井里取出来的凉西瓜。
亭外的天空一派碧蓝，好在亭里有风，外面又有蕉叶、棕梠簇拥掩映，亭身下面又有一片流水，除了沙济阿先前帮杉儿搬东西跑了几趟正发热，大家坐在里面都觉得合适。
啃了块西瓜，如月看到背后有几珠苹果树，树下有一片野菜，便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那里，稚声道：“师姐，你这花园真奇特，竟然种有野蕨菜。我很喜欢吃凉拌野蕨，这个……很好吃。”
她本要说“这个抗癌”，但清朝时没有“癌”这说法，说出来他们不会明白，就把“抗癌”改成了“很好吃”。
“父亲希望我回到汉族，所以从小教我汉语和汉族习惯。去年在京城给买了这所小屋子，让我先搬来，怕我搬来这里不适应想念长白山，就种了几株家乡的苹果树和些蕨菜在花园里。”杉儿说到父亲，满脸幸福。
沙济阿还在用手试着额头上的汗水。冯明摘了片芭蕉叶递给他。如月惊叫着打了下冯明，嗔道：“你搞破坏！”
冯明吐吐舌头，看眼杉儿，她宽宏大量道：“偶然摘掉一匹叶子，没有关系。”
“饶过你！”
如月轻轻地擢了下冯明的脑袋。上次来时，她没仔细看这片花园，便趴在根柱子上，看着花园里的那些花草树木。
沙济真指着花园里对她道：“这些松、柳、桦、杨，应该都是杉儿家乡的树种。尤其赤云松产的松籽非常出名。”
“我挺喜欢吃松籽。师姐家的园子虽小，倒是景色丰富，品类众多。”在室外，如月兴致极好，坐下喝了口茶道：“中午就在这吃师姐的‘八珍宴’。亭子里吹着风很舒服。”
“我也是这样安排的。”杉儿一边答如月，一边递了一张毛巾给沙济阿他，轻声嘱他道：“你坐下来歇会就凉快了。”
沙济阿笑着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擦擦额头，看一眼大哥，他正笑着眯缝着双眼看着自己和杉儿。他大哥沙济真喜欢杉儿已是公开的秘密。
“师姐，你和我们聊聊你家乡的生活吧。”如月看她一直站着不就坐，拉着她坐下。骨子里如月把自己当汉人，朝鲜族对她来说，是电视里的事。
杉儿坐下和大家边喝茶边说话。说到家乡的生活，尤其是最近参帮内讧有伤亡的事，她眼圈一红。
“长白山等地二十多年前就成为皇家禁地。家乡的水土虽然丰美，官庄却有七八个，象样的土地全被官府占据。大多百姓十分艰苦。好多参民们一到三月初三，凭官家发的票进山挖参交给官史换取生活，常常一家几口背着物品进山挖参，到秋天都不见出来。就这样子，朝庭里发下来的参票越来越少，今年只发了三千张。还有那些猎户、珠民、松民，每年打猎采收的物品，得全部上交官府，虽换得些的物品哪里够好好的生活。”说到此处她声音发涩。“我们家，若非玛姆那边家族兴旺，有些家底，我根无法在这里生活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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