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被带回南京,迎接他的是接二连三的审查,他打死都不承认与红党有染。
就这样拖着过了一年的囚徒生涯,后来,宪兵团特高组北平行动队长回南京述职时听说他被捕,亲自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到特工部提人,久查又没证据,一处特工部不得不放人。
在狱中时一直在庆幸,自已与刘欣通信时双方都用的化名,所以才没连累到心爱的人。
回到在上海昔日购置的家里,才发现屋里已经住了陌生人。
这才来到刘欣工作的东吴大学上海分校询问。
晴天霹雳。
监狱里死熬了一年,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任他这样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不知不觉中,走到黄浦江边码头。
一年前,刘欣在这里接回国的自己。
没想到,自己刚上岸就被带走,他看到刘欣强忍着眼里的泪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自己。
而那次一别,竟然是生死永别。
袁书在江边客轮码头外长椅上静坐,毒辣的阳光照在身上,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滴,身体上的汗水甚至浸透了衣服。
但他一点不觉得热,因为他的心已经达到冰点。
此时。
一辆雪佛兰轿车到达码头,车上司机及后排都坐着人,看来...应该是来接人。
从后排下车的雍容美妇带着司机到客轮码出口翘首期盼?
很快,三个人影出来。
与雍容美妇并排的白长裙女孩看着热浪朝天的码头广场::“我杨颖又回来了!”
后边司机提着箱子,往轿车边走。
旁边的雍容美妇提醒:“小颖,别走那么快...”
跟着叨叨:“咱们小颖晒黑了不少...”
四下打量着熟悉的环境,白长裙女孩惊鸿一瞥间,看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袁书。
七月间晒太阳,这位要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要么就是个狠人。
腰背笔直男人五官搭配得很精致,可惜看起来面色沧桑。
看他满脸汗珠,浑身几乎湿透,应该是在阳光下已经晒了许久。
看他偶尔会起手背擦流到眼睛处的汗珠,看起来也许是哭过。
这年月,世道并不太平。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男人也许是遇到人生困难,但是他依然坚强活着。
女孩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敲打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面色中却带着怜悯。
“阿颖,是不是太热?赶紧跟姆妈上车...”身旁的雍容美妇一脸担忧。
其实车里更热,只不过车上有风扇而已。
“再热也没我回家的心热。”女孩微笑着说,没来由的一阵怅然,到处是挂着洋文招牌的商社。
与国外似乎没什么区别。
下意识回头再看长椅上的怪男人,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雍容美妇继续絮叨:“还是在国内好,真不知道你爸爸脑子发哪门子热,非得要到美国去留什么学...”
袁书浑身是汗,走进码头旁边的旅馆,他必须先洗一个澡。
他忽然想去心爱的人老家,在那座坟前陪她一起诉说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在漆黑的墓地。
因为自己被长期囚禁,同学牺牲,单线联系的他就像是一条断了线风筝,根本无法回归组织。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虽然队长将他提出来,但是调查统计局一处那边并没有销案,迎接他的仍然是遥遥无期的审查。
要不是这两年上层内部不断有人反对同室操戈,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的指示下,他甚至早已被当成变节者秘密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