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皇帝颁下旨意,赐内廷主位、头等女子们与葫芦坠儿。
皇帝的说法是,葫芦多子,正好应和这皇太后的圣寿之期,又谓后宫开枝散叶、瓜瓞连绵。
内务府便也跟着下了规矩,叫内廷主位可将葫芦坠儿挂在手串、手镯上,或者礼服彩祱上;女子们的则统一挂在右侧衣襟的纽子上,既能明示皇恩,又不耽误双手干活儿。
其他的内廷主位倒也罢了,谁宫里也不缺个玉葫芦坠儿。宫中的头等女子们却都乐坏了。虽说赐下的葫芦坠儿各色玉都有,白玉、碧玉、黄玉,女子们纷纷喜气洋洋地挂出来,那真叫一个缤纷好看。
皇后坐在窗边冷眼瞧着,一点一点将赐给她的玉葫芦攥进了掌心里,指甲扣着肉。
挽春走进殿内也迟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右边襟口的葫芦坠儿。
这是皇上的旨意,她得了自然也不敢不挂出来;可是明摆着,皇后主子却不愿意瞧见。挽春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帕子抽了一条过来,也掖进那襟口里去,恰好挡住那葫芦坠儿,这才告进。
“回主子,怡嫔求见。”
皇后这才松一口气,将自己的玉葫芦坠儿搁在一边,朝挽春点头:“叫进吧。”
一时见礼已毕,皇后定睛仔仔细细打量怡嫔。
“水薇,一别数月,你竟瘦成这样儿。”
“原本你就神态盈盈,如今清减了更是我见犹怜;可是本宫未免还是要担心你的身子。”
怡嫔柏水薇原本就一肚子的委屈,这听皇后的几句软语,登时已是泪如雨下。
“难为皇后娘娘垂问……妾身以为自己就被扔在园子里,等着自生自灭罢了。”
皇后亲自敌过帕子去给柏水薇拭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进宫就为嫔,以你汉女的身份,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你没瞧即便舒嫔也同样进宫就是嫔位,可是她那是什么家世!你能得到皇上这般盛宠,又怎么会说出这般丧气的伤心话来?”
一席话说得怡嫔更是呜咽不止:“皇后娘娘也说妾身盛宠。可是皇后娘娘又可曾见过,有哪个盛宠的嫔妃会叫皇上给撇在园子里半年也不见一面?”
皇后叹了口气:“你怎知皇上就不想见你?你怎知本宫就没在皇上面前,也替你求过情?”
柏水薇一怔:“皇后娘娘这说的是……?”
皇后便又是一叹:“不瞒你说,皇上从园子回来不久,已是几番念叨过你。本宫在秋狝之前,也借着秋狝的机会,想叫皇上带着你一同去草原领略领略。原本一切都有了眉目……”
柏水薇听出皇后话中有话,便不由得微微一眯眼:“皇后娘娘还请明示。”
皇后摇摇头:“说来,本宫面上也是无光。那件事不仅事关你,也事关本宫自己。”
柏水薇连忙撩裙跪倒:“还求皇后娘娘给个明白的话儿!妾身从此愿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垂眸静静望着怡嫔,看了良久,确定怡嫔面上没有半点表演的成分,这才缓缓道说:“是宫里忽然生起一股子流言,说你在园子里不甘寂寞,与本宫的弟弟生了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