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猫儿抗拒不了的本性。
缘故都起在猫儿小时候。那时候母猫若要带着小猫儿躲避风险或者搬家,便是用嘴叼着小猫儿后脖颈这块皮毛奔跑。若小猫有半点的挣扎,那猫儿母子便没办法安生逃命,故此小猫本性里就知道,这时候儿应当纹丝不动、毫不挣扎。
故此不管猫儿长到多大,只要后脖颈这处被拎住,它便老老实实了。
婉兮拎住它脖颈之后,认真想了想该怎么惩治它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觉着错不在猫,猫儿都是因了人性才变成施刑的工具罢了。
婉兮最后只揪了它几根儿胡子。
猫左右两边儿,平均每边有十二根胡须,揪下来几根不打紧,不过却肯定够疼的。况且胡须是猫儿用来测量距离的必备工具,关系到生存,揪它胡子带给它心上的恐怖便也不小。
于是那猫儿就被拎着后脖颈子,生生被揪了胡子,这才叫得撕心裂肺了去。
丢开了那猫去,婉兮便一双眸子清灵灵盯住庆顺嬷嬷,继而含着微笑,却是自己尖声惨叫了一声儿。
那动静甚为逼真,那庆顺嬷嬷窘得一张脸紫红。
喊完了,婉兮便走到水盆边儿,将自己的辫子打松了,拍了不少水在额头鬓角,做出仿佛被汗水洇湿了的模样儿去。
正值冬日,用刑的屋子里自然没有炭火。用了冷水这么拍自己,脸色便自然而然惨白了下来。
接下来婉兮便捉着庆顺嬷嬷的手在条凳上坐下来,静等时辰。
那条凳不是普通的凳子,也是平素用刑的时候绑着人手脚的,婉兮故意拉着那庆顺坐在上头,便是庆顺都有些胆儿突。
婉兮垂首低低道:“在宫里当妇差的,那事儿便是最肮脏的。若被告发了,嬷嬷来日是一定要坐在这条长凳上的。嬷嬷此时坐了,来日兴许就不用坐了。”
庆顺额角的冷汗便都滑了下来:“姑娘凭什么就认准了我是做过那事儿的?”
婉兮轻轻扬扬眉:“嬷嬷否认也没关系,到时候总问得出来:其一,那猫儿唯有在嬷嬷怀里最安生,足见那猫儿即便不是嬷嬷养的,也是嬷嬷给驯化出来的,故此这猫刑定然是嬷嬷的首创。”
“再者,”婉兮故意抬眸细细打量庆顺的面容:“嬷嬷这样皮细肉软,哪儿像守寡了多年的孀妇去呢?嗯~嬷嬷身上用的什么香,可真好闻。”
庆顺面上神色便又一变。
婉兮心下越发有底:“若查问起来,只需拿嬷嬷日常用的胭脂水粉去细细比对,定然不难查出跟那烟花柳巷是同样的制法。”
婉兮便一眨眼:“嬷嬷总该知道,良家的女子是绝对不肯使烟花柳巷里的香方的。故此嬷嬷便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彼时婉兮在堂屋里,攥住庆顺的手腕耳语的那句话是——
“嬷嬷是当过窑姐儿的吧?”
彼时庆顺嬷嬷便是狠狠一震。
婉兮却攥紧了庆顺的手腕,继续娓娓道:“……这猫刑是窑子里惩治窑姐儿才想出来的阴狠法子,唯有当过窑姐儿的才最知道它的阴狠。嬷嬷是宫里人,若没当过窑姐儿,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若被宫里知道嬷嬷这样的经历,嬷嬷猜,会不会治嬷嬷一个欺君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