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为人家刘福不这样想,从去岁给四爷“送饽饽”,再到这回上永寿宫,可不都多亏了人家刘福给传话么。
婉兮便起身朝刘福一礼:“一向以来,都多亏谙达照应。只是今儿,不必了。”
刘福瞧着婉兮这面色哪里能放心,也不敢叫这么直接走了。否则这宫里这么多门槛,保不齐姑娘又给卡哪儿了呢?
他忙抽了一条长凳来,亲自用袖头子给擦干净了,扶着婉兮坐:“姑娘脸色不好,总归不急这一刻回去。等老奴给姑娘熬一碗热奶茶来,姑娘热热乎乎喝完了再走不迟~”
婉兮承刘福的情,也知道自己这么没魂儿似的走回去,也怪吓人的。便朝刘福颔首微笑:“有劳谙达。”
刘福虽说是亲自挑开火,去给婉兮舀新鲜的牛奶,再叫刘柱儿上茶房去给要好的茶砖来,不过他可没敢怠慢,私下里早嘱咐了刘柱儿,借着去茶房要茶砖的当儿,赶紧跑养心殿去知会给李玉一声儿去。
姑娘这样儿了,准定是有事儿了。他这要是赶上了而不报,回头皇上还不得整治他去?
刘柱儿也机灵,颇有几分毛团儿的劲儿,到茶房拿了茶砖就直奔养心殿,非说是给李玉送皇上要的茶砖来了。
一听是给皇上送茶砖,养心殿看门的小太监自然不敢拦着,忙给通禀了李玉。
李玉站在屋檐下想了一会儿:我什么时候叫那小兔崽子给送茶砖来了?更别提还要打着皇上的旗号了。
不过李玉一想,就刘柱儿这么个小兔崽子,他有几个脑袋敢随便打了皇上的旗号去?可是他既然敢打了这个旗号,那就说明他八成是当真送了什么“皇上要的”来。
李玉这便亲自到了门口来。
刘柱儿忙上前请双安,凑近了才说:“……魏姑娘在御膳房。脸色不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李玉面上便是一肃,忙低声问:“知道怎么回事不?”
李玉首先一个念头,是以为婉兮在长春宫里受了皇后什么罪去。
刘柱儿摇头:“没听见什么动静,小的一路来也朝长春宫那边打听动静了,没听说有什么响动。”
李玉便拍了刘柱儿脑袋一记:“好小子,挺机灵!”
李玉也不敢怠慢,打发了刘柱儿先回去守着人,自己一转身儿就朝养心殿来。
皇帝正在“勤政亲贤”跟刘统勋说话儿,李玉都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等着。
隐隐约约听见刘统勋说到“讷亲”,又说到“张廷玉、鄂尔泰”。以刘统勋的左都御史职位,他不必定是向皇帝参奏这几个人言行的失矩。可是这几个人是谁呀,那都是现如今军机处的领班大臣!
李玉便也没敢轻易上前掺和,只远远在门外高声启奏:“回皇上,御膳房的刘柱儿送了皇上要的砖茶来。因砖茶火候不可怠慢,故此奴才冒死启奏。”
他不敢打断君臣之间的密议,一时又拿不出什么好说辞来,索性将刘柱儿那一套都诌上来罢了。想皇上为圣君,他自己刚刚都想明白的事儿,皇上必定一听就明白了。
果然,皇帝登时停了与刘统勋的对话,帘内传来皇帝的声音:“延青(刘统勋字),你先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