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果终于被刨出来,婉兮忙就坐在海棠树下的花台子上,拍开泥封,拈了两枚吃了。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叫她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那么好吃?”
皇帝上前,也从里面挖了两颗送进嘴里。同样也是被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蚀了心,眯起了眼睛。
婉兮不由得拍掌:“爷不也一样如此?”
婉兮说着便将那坛子裹在手里,准备给带走了。皇帝却劈手一把给夺过来,又给埋回了海棠树下。
“爷这是作甚?”
他偏首,带了丝桀骜瞟她:“爷倒觉着这蜜渍的火候还不够。继续埋着,等火候够了再启开。”
婉兮瞠目:“爷!火候已够了!海棠果就吃这种酸酸甜甜、入口又脆生生的,若再继续蜜渍,那就该成烂软的了!”
他不由分说,推了土,将那坛子就又给埋好了。
末了甚至还亲自跳上去,蹦着将那土给踩实了。
婉兮瞧着他那般的煞有介事,几乎生起悲愤:“奴才是七月前答应舒主子的,这都隔了这么久,爷这样儿,又叫奴才拿什么给舒主子交待去?”
他从花台儿上跳下来,回眸轻瞥:“怎么,还怕宫里连一点海棠果子的蜜饯都没有么?”
婉兮张嘴:“爷的意思,是要我拿宫里现成的蜜饯,代替了我亲手腌的,去唬弄人家舒主子?”
他却耸了耸肩:“爷才没说。爷只是告诉你宫里不缺这个蜜饯。”
两人并肩坐在海棠树下说了这一会子的话,天色已然见暗。
婉兮从花台上跳下来:“爷,我该回去了。”
皇帝轻轻闭眼,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爷……真不想叫你走。”
婉兮垂首轻笑:“瞧爷说的,我又不是要走多远。长春宫离这儿一共才有几步路呢?”
皇帝轻叹一声:“你们女子总说宫墙深锁,其实爷何尝不也是被限制住?”
婉兮轻轻拍拍皇帝的手:“爷莫惆怅。总归奴才这海棠果还被爷给强留在这海棠树下了呢。奴才亲手做好的果子,舍不下,便总会来寻。到时候免不了央着爷帮我开门,到时候奴才不要烦扰爷的国事,叫爷能拨冗过来说说话儿就是。”
“那怎么够?”他伸手又将她攥回来:“况且十一月紧接着就是皇太后圣寿,与后宫的册封礼,爷还有的忙。”
他顿住,抬眸殷切地望住她:“……答应爷,下月册封礼,一并进封了你,正大光明住进永寿宫来,可好?”
婉兮努力笑,却垂下头去。
“爷……奴才不想离爷近些?只是奴才入宫年头尚浅,自保的本事学的还不到家。爷再宽限奴才些时日,叫奴才以官女子之身寻得一方荫蔽,再摔打些日子吧?”
“待得奴才将该学的都学会了,不再害怕这宫里的人心算计,奴才自不敢再辜负爷的心意。这永寿宫,便也请爷帮奴才留着!”
她虽然还是没肯住进来,可是她这样的话却也是头一回说。
从前都是他说替她留住永寿宫,这一次却是她主动要他帮她留着这儿。
两句话之间的差异,便已是她心路的大大进程。
他便笑了,上前拥住她:“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