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又等了几日,却迟迟没等来什么动静。
按说怡嫔脚下的荷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皇上一定会问责,势必要有人承担罪责的。
按着怡嫔今日的病情,负责那差事的,应当已是半条命都没了的。
可是无论是南府当晚的教习、艺人们,还是内务府负责的官员们,没听说任何一人为此而受责。这便有些,诡异了。
婉兮耐不住好奇,便趁晚上跟英姬同住南北炕的机会,跟英姬问出来。
英姬听了便也笑了笑:“姑娘年纪还小,进宫的年头短,才不明白这宫里有多少道道儿。不瞒姑娘,我跟着主子在这宫里十几年了,早已见惯不怪。”
婉兮忙道:“还求姑姑指教。”
英姬翻了个身,转过来抬头望着北边炕上的婉兮:“宫里的事儿啊,许多没有答案,可是那本身其实本就是答案了。”
“唔?”婉兮还是迷糊。
英姬就笑了:“这事儿不会不追究,是嫔位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和内务府不能不给个交待。况且就算退一步讲,即便皇上和内务府不急着要说法,那身为苦主的怡嫔娘娘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啊。”
“她的伤,可是会影响生养的,她必定得拼了命央告着皇上去查才是。可是你瞧,她何曾闹过了?”
“那便唯有一个说法说得过去:那荷叶的事故,便原本就是怡嫔娘娘自己设计的!为了复宠,她想故意落水,惹皇上怜爱。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命都不要了!这也算,咎由自取。她说不出口,又怪不得旁人,只得忍下来。”
婉兮也翻了个身,心下依旧疑窦丛生。
那日看怡嫔在水中的情状,她应当是没有水性的。而且水泽下本有细网的事,若不是皇上亲口说开,怡嫔自己怕也无缘知晓。这样一来,她何苦要设计这样的苦肉计?
原本她之前的妙态,已然吸引了皇上的注目,又何苦再画蛇添足呢?
不过英姬的话却也提醒了她一句:这件事儿没有动静,那么症结便是出在三处。
或者是怡嫔自己,或者是内务府;又或者……是皇上。
所以才会无人追究到底。
婉兮次日一早,便寻了理由去找傅恒。
傅恒听见婉兮问荷叶的事,也是意外:“南府确归内务府管辖,此次园子里的大戏,是由我负责。那荷叶的确是我命人去做,可是……我怎么敢令怡嫔落水?”
婉兮略愣怔,便也垂眸微笑:“不是九爷就好,那我便放心了。原本还怕九爷为我而担了干系。”
那晚怡嫔如何对他,九爷是最清楚的。于是她担心是九爷故意惩治怡嫔。
可既然不是……那,也好。至少不会叫九爷担了风险。
既然不是怡嫔自己,不是九爷……那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婉兮思来想去好几天,最后还是趁着归和正前来把脉的当儿,悄悄跟归和正说:“归爷爷……可否有法子,把小的给带进‘九洲清晏’去?”
归和正微微扬眉,却先说:“姑娘先答应我一事:别再叫我‘归爷爷’了……我活百岁就够,不必祸害人间太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