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她来做什么?”
李玉小心地道:“娴主子说,闻说皇上这两天胃口不盛,于是娴主子亲自炭炙了一盒关外头茬雪里下生的小鹿肉。”
皇帝这才扬扬眉:“朕胃口不盛,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玉惊得急忙跪倒:“皇上明察,奴才们绝不敢多嘴的!”
皇帝撂下书卷:“起来吧。朕不是怪你们,只是厌烦那些自作聪明,千方百计打探朕的!”
皇帝回到后殿西暖阁,娴妃忙起身请安。她身后捧着食盒的凤格便也忙跪安。
皇帝瞟了一眼:“哦?今儿跟你来的人却换了。”
娴妃便笑:“皇上难道忘了,这是皇上金口玉言指在妾身位下学规矩的凤格啊。”
凤格也忙俏生生给皇帝请安:“奴才凤格,恭请圣安。”
皇帝这才扬了扬眉:“既是学规矩女子,却做这些宫女子的活计,倒委屈你了。快起克,看座。”
娴妃坐下,凤格还没敢坐,立着将食盒端上桌来。因是冬日,食盒上还封了套子,套子为大红绣锦,上头的纹样是仙桃百果。
皇帝瞟了一眼,娴妃忙道:“就连这食盒套都是凤格亲手绣的。”
皇帝这才又看了凤格一眼:“绣得不错,心灵手巧。”
凤格一张脸儿便都红透了,一双妙目秋水盈盈地迎着皇帝的注视。
皇帝点了点头,扬声唤“毛团儿”。
因这鹿肉不是御膳房进的,皇帝身边便没有侍膳太监尝膳,皇帝便唤了毛团儿来。毛团儿尝过,也极给娴妃面子,给娴妃一跪:“谢娴主子的赏。”
皇帝哼了一声,含笑问:“好吃么?”
毛团儿笑嘻嘻答:“香!娴主子的手艺真是绝了!”
娴妃这才不禁垂首含笑,却听皇帝说:“既然你吃得香,便都赏你了。”
“皇上,您说什么?”
就像冬日里凭空打了个响雷,娴妃被震得一脸的苍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倒是淡淡的:“朕这几日顾念广西军情,牙有些疼,克化不动肉食。你的心意朕领了,鹿肉便都叫奴才们替朕消受了。他们用了之后自然记你的恩。”
娴妃坐在原地,整个身子便都僵住。只觉冬雪簌簌而下,已是将她埋住。
凤格觑着情形,深知此时娴妃已然说不上话了。若她自己再不争取,那么就连这个机会也将坐失。凤格便悄然吸一口气,娇然道:“秋冬日里本就容易上火,皇上操劳国务,饮食上就更该留神。皇上心焦生火而致牙痛倒不是太重的事,不需御医用药调理,只需多煎几副茶饮便是。”
“哦?”皇帝转过头来:“你会?”
凤格含笑点头:“奴才幼时在家中常承训于玛父膝下。是玛父教给奴才水煎棒槌叶,用以消火的法子。”
皇帝也是微微挑眉:“说的不错。棒槌叶子可配生地、麦冬、生牛膝,可滋阴降虚火而止牙痛。”
皇帝又瞟了凤格一眼:“最难得你还懂得这些关外的药用之法。如今朕的太医院里都是汉人御医,对这棒槌叶子习性的了解倒比不上你。你玛父教导得好。”
李玉便含笑上前躬身道:“老奴已在东廊下备下小炭炉,棒槌叶子也已经请御药房送来了,凤姑娘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