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怪的礼仪,很快被常胜军将士接受,而且感觉特别新鲜且亲切。
事后,郭药师把军官们叫来:“感觉怎样?”
“不把咱当外人,比留在金营好多了。”一个军官说。
另一个军官说:“可惜家人都在幽州,要是能把他们接来,俺就安心跟着朱元帅打仗。”
“唉,怕是接不来了。”又一个军官叹息。
这些悍卒的家人,大多是降宋之后,在燕京娶妻生子。他们的家乡在辽东,但家人都在燕京,已经把燕京视为第二故乡,再铁石心肠也会有思乡之情。
郭药师说道:“哭丧着脸作甚?大不了杀回去!”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众人都知道没啥希望,至少一两年内没有希望。
缺了他们的照应,等到一两年以后,妻儿真的还活着吗?
就算活着,恐怕也带着儿女改嫁了。
翌日,郭药师去伤兵营,看望甄五臣等伤患。
步卒将领都在金营,由郭药师的儿子统领,甄五臣已是郭药师身边的最高部将。
“这里怎样?”郭药师问道。
甄五臣笑着说:“俺住下就不想走了。”郭药师无语道:“没见谁赖在伤兵营不走的。”
“这里好得很,俺遇到个女神仙。”甄五臣把这两三天的经历,细细给郭药师讲了一遍。
郭药师也说了看戏的事情,忍不住感慨:“这位朱元帅极擅统兵,收买人心更是一把好手,难怪他的将士能够死战不退。”
甄五臣低声说:“大帅,俺们就跟着朱元帅打仗吧,不能再去投别处了。投来投去,日子没个安稳,军心也定不下来。好些士卒在幽州不愿娶妻,想女人了就去找营妓,领到军饷便喝酒赌博,恨不得一天就把钱花光,这便是朝不保夕没有恒心。其实,大家都想安生度日谁不愿有个奔头呢?”
“你以为老子就不想过安稳日子?”郭药师没好气道,“今天投宋,明天投金,坏掉的是我那名声!就目前来看,这朱元帅还算不错,只要能保住众兄弟,被南方军将欺辱我都能忍。实在把咱往死里逼,那就只能再反了,横竖不过搏命而已。”
甄五臣一声叹息,又说道:“俺跟这里的伤兵聊了许多,他们跟别处当兵的不一样。”
“怎不一样了?”郭药师问。
“就是……就是不想别的,”甄五臣说出自己的看法,“他们整天想的,是家里那些地,还有家里的妻儿。”
郭药师好笑道:“谁不这样想?”
“真不一样,”甄五臣也不知怎么表述,“那句话咋说来着……对了他们叫军民一家,就是跟老百姓是自己人。我倒是觉得,他们把自己当成百姓,这跟北地士兵不同的,跟金国士兵也不同。”
郭药师说:“都一样,金国士卒脱了甲胄也是百姓。只不过是金国的百姓,不把宋地百姓当人看。”
甄五臣抓耳挠腮:“等俺想明白了再说。”
离开伤兵营,郭药师刚回到大营,就被军法官桑知遇叫去。
桑知遇说:“有十多个兵擅自离营,被我给当场抓到了。他们自称酒瘾犯了,要去县城买酒喝。这些兵身上没带什么钱,军饷也还没给他们发,去县城能够怎样买酒?第一,擅自离营,这肯定犯了大错;第二,军中禁酒,但他们还没喝,这就不罚了;第三,不得强买百姓货物,更不得勒索百姓财货,我猜他们多半想这样干,但还没干依旧免于处罚。”
“该怎罚,就怎罚。”郭药师也是头疼。
他麾下的很多士卒,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甚至在幽州时都不娶妻。每个月发了军饷,就特么干三件事情:嫖妓、喝酒、赌博。
经常是军饷发放两三天,就已经花得精光,剩下的日子靠月粮和借钱混过去。
桑知遇说:“我刚来这里做军法官,士卒的军规也还没背熟。一来避免不教而诛,二来担心他们抵触,这次擅自离营的处罚减半,而且需要郭将军出面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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