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百张小纸片,只有二十张写着“进”字,其余全部属于空白。
老百姓没想到还有这事儿,欢欢喜喜抓阄。州学士子也疯狂往前挤,打算试试自己的手气。
一个富商抓到空白纸张,立即喊起来:“五十文买个旁观名额,谁愿卖的说一声!”
“俺也要买!”另一个富户说。
还真特么交易成功了,衙前吏员们也懒得管。越到后面名额越贵,当场炒成了160文一个。
只能说,金州真穷。
要换在洋州,估计能炒到500文。
二十个旁观名额,富户就占了十七人,大部分都是花钱买来的。
戴承嗣既是商人又是举人,他花钱买了个名额,跟着众人一起进去。本以为只能站在大堂外,却见有杂役搬来交椅,放在大堂门口请他们坐下。
“听说抓了好多,不晓得今日要打死几个。”
“太守新官上任要立威呢,说不定当场打死五个以上。”
“若打死五个,要罚钱一百多贯呢。”
“百来贯钱,对太守来说值得什么?多多打死才能立威!”
“……”
这些富商前来听审,不仅对案情感兴趣,还在猜朱铭今日要打死几个。
屈打成招,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执行上又被默认。
而且专门制定了相关法律,官员审案时打死犯人或证人,当以过失杀人论处,打死一个赎铜120斤。按一贯钱五斤铜来算,审案时失手打死一人,罚钱24贯就能免除罪行。
朱铭让属下疲劳审讯,已经算非常仁慈了,他本可以往死里打的。
“各官就位!”
州官们陆陆续续进入大堂,就连州学校长都在,把大堂两边坐得满满当当。
通判李道冲,坐在左首第一位。
支使吴懋,坐在右首第一位,他要负责记录审案过程。
录事参军和司理参军,分别坐在主位的左右,他们算是主审官的助手。
司法参军单独坐在角落,他要为判刑提供法律依据。
“太守升堂!”
朱铭阔步从内堂走出,端端正正坐在主位。
“喊堂威!”
“威~~~~武~~~~”
衙差手持拄着水火棍,棍子不断击打地面,扯开嗓子齐声大吼。
包括戴承嗣在内的听审百姓,瞬间被堂威的气势震慑,纷纷坐直了身体肃然等候。
朱铭猛拍醒木,说道:“带上诉人曾孝端上堂!”
曾孝端被领到堂下站立,朝朱铭拱手作揖,随即被公差验明正身。
宋代审案,原告和被告都不需要下跪。
衙门设有两块木牌,一块叫“词讼牌”,不着急的案子在此投状,官员收到诉状择日开庭。另一块叫“屈牌”,有紧急案件或者重大冤屈,在此投状并等待,官员会尽快安排审理。
原告和被告在开庭的时候,都是“立于庭下”,而非全程跪着参与。
但也有例外,存世的《宋高宗书孝经马和之绘图册》,画中有两个犯人接受审讯,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这让历史研究者颇为费解,搞不明白跪着那人是啥情况。
朱铭问道:“诉状可在?”
“诉状已收到。”黄珪开始念诉状,大致内容为:状告堂兄曾孝素,逼奸妻子和女侍,勾结胥吏诬告其母。
朱铭说道:“带犯人曾孝素上堂!”
曾孝素被拖上来,这货已经睡饱了,但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在堂下。
面对问询,曾孝素只能照实说来,又哀求道:“冯氏之死俺是出于无心,过失把她掐死的。”
朱铭说道:“就算你过失杀死冯氏,可那侍女王翠翠,难道也是过失致死?你的供状上说,是担忧其告发,诱她盗窃财货私奔,再骗至你家杀人埋尸。来人,呈上罪证!”
衙差抬来一个箱子,正是侍女的尸骨。
朱铭问道:“根据伱的供述,这具尸骨从你家后院挖出。其所穿衣物,还未完全腐烂,有多个证人辨认,正是侍女王翠翠失踪时所穿。尸骨头部的首饰,也被证实是王翠翠生前所戴铜钗。带证人邹三娘、曾阔、何林、李大婆!”
四个证人上堂,都是丫鬟生前的熟人。
他们辨认尸骨的衣物和首饰,都说是死者生前所有。
随即,又带来曾孝素的侍妾和丫鬟。她们被吓唬一通,不敢有所隐瞒,称那天晚上,自己被勒令不许出屋,只听到院子里传来声响。似是有人在挖土,足足忙活两三刻钟。
接着再带上来一个仆人,那仆人供述,曾孝素提前一天,让他找来一把锄头,说是要亲自栽种花木。
曾孝素彻底瘫了,随即又鼓起勇气求饶:“诬告俺婶子与仆人韩和通奸,事后又杀了韩和灭口,这不是俺的本意,是公人逼俺做的!俺家虽霸占了堂弟的家产,可那些产业拢共就值千贯。俺给州县胥吏的财货就有两三千贯,那些胥吏才是坏人,求太守开恩啊!”
霸占堂弟家产,还真不是预谋的。
曾孝素为了平事儿,被胥吏勒索太多钱财,霸占了堂弟家产都捞不回本。
朱铭说道:“胥吏之事,暂且不急,带那和尚上堂!”
一个中年和尚被带上来,惶恐不安的说出实情。他明知曾孝素要逼奸妇人,却为其提供禅房,还在外面帮忙把风,仅仅收了五贯铜钱的好处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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