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快退下!”
老者怒斥道:“祭祀尧陵,乃官家安排的差事,这两位是知州的亲随,哪轮得到这厮乱嚼舌头!”
壮汉不敢再嚷嚷,死盯着白胜和李宝。
如果是寻常杂役,他肯定要闹起来。但祭祀尧陵是真不敢造次,这玩意儿涉及到皇命,稍不注意就会捅出大篓子。
白胜问道:“你这都叫什么名字?”
老者回答:“尧陵乡第一都。”
李宝拿出一支竹管笔,这是朱铭送他的,当即借来墨水,在小本本上记录:尧陵乡第一都,免役钱二十贯,役丁二十五人。
“叨扰了,告辞!”
白胜抱拳转身,跟李宝一起离开。
老者被搞得有点懵逼,稀里糊涂送他们出门。
青壮也是一头雾水,问道:“二伯爷,这两个贼厮没索要钱财?”
“没有,”老者摇头道,“只说是给知州办事,也不晓得葫芦里卖什么药。”
……
朱铭抵达谷林山外,已经临近中午。
进山的地方有个村落,午饭便在村中大户家吃,村老们带着年轻人等候多时。
县令王畋介绍说:“太守,这位是本地耆老刘太公,今载恰至耄耋之年。”
朱铭拱手道:“老先生高寿,身体可还硬朗?”
刘太公连忙回礼:“托太守的福,能吃下一碗干饭。”
“吃得下饭,定能长命百岁,”朱铭主动搀扶其前行,“不提前打声招呼,今日便来叨扰,晚辈实在是冒昧了。”
刘太公没想到竟有如此礼遇,知州搀扶着他走路,顿觉双腿发飘,声音颤抖道:“不敢当,太守但有差遣,老朽便安排人做事。”
村中最大的宅子,飘来阵阵肉香。
朱铭被请进去落座,一碗碗吃的端上来。
不待仆人拍开酒坛封泥,朱铭就朗声说道:“酒水撤下去。”
刘太公笑着说:“这是本村自酿的美酒,请太守品鉴一番。”
朱铭表情严肃道:“祭祀之事,当遵礼制。三日斋,七日戒,不饮酒食辛,不与妻妾同寝。此乃古礼,不可妄废。”
众人面面相觑。
朱铭又指着桌上美食:“含有葱、韭、蒜等辛物之食,全部撤下去,分与村中鳏寡孤独。只要我在濮州做官,任何官吏,敢在祭祀尧陵前饮酒食辛,尔等皆可前去州衙检举。谁敢对帝尧大不敬,定让他丢官罢职!”
众皆肃然,随即若有所思。
特别是那三位县官,昨晚在宾馆的时候,朱铭当着他们的面喝酒。
今天却又说不能喝酒,明摆着就不是什么遵礼,而是在警告他们不可扰民,不可借机向百姓索要酒食。
曹元归说道:“把酒撤下去,有辛物的菜肴,分与村中百姓。”
刘太公连忙附和:“撤撤撤,太守是对的,不可逾了礼制。再去烹饪些肉食,记得别放辛物。”
“不必了,”朱铭说道,“吃的若是不够,端些来腌菜即可。”
曹元归、王畋、耿鼎臣三位县官,悄悄的互相使眼色,他们都已经明白,朱知州此刻在立规矩。
如此强硬态度,而且句句在理,不容任何人反对,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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