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不会骗人。”谢衍说。
听得此言,汪大庆双眼发亮,飞快拉住谢衍的手:“君知我也!”
谢衍说道:“那篇论文,有些地方我没看明白。汪教授能当面解释一下吗?”
“不必称呼职务,我叫汪大庆,字善之,家族行二。你我虽初次见面,却与知己无异,平辈论交即可。”
汪大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有人主动找他请教论文:“贤弟有哪些不明白的,尽管问出来便是,愚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衍虽然没有学过罗氏几何,但这世上也没其他人学过啊。
就连汪大庆本人,也才刚搞出来一年多,新的几何体系都还没完善。
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一问一答。
到了中午,也是让仆人随便买些食物,囫囵吃着继续讲解几何问题。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半下午。
谢衍的随从站在门口提醒道:“六郎,差不多该回城了,耽搁太久恐赶不上关闭城门。”
汪大庆说道:“贤弟今晚不如住在这里,太学还有多余宿舍,我去帮忙借来一间。”
谢衍起身告辞:“多谢美意,大兄还在家中等候。”
汪大庆又一次把客人送下楼。
但上午送客,他心情烦闷。
而此时送客,他心情畅快。
告别之时,谢衍突然来一句:“善之兄的新几何,是假设一条直线有多条平行线推导出来的。如果假设一条直线没有平行线呢?”
汪大庆听得当场愣住,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等他回过神来,谢衍已经走远。
汪大庆朝着谢衍的背影大喊:“多谢贤弟提醒。不管又推出什么结果,论文我们一起署名。你是第一作者,我是第二作者!”
谢衍的数学不好,折腾起来挺费劲儿的,干脆让汪大庆去做相关研究。
罗氏几何已经有了,不妨把黎曼几何也搞出来。
现阶段,这玩意儿不可能获得荣誉,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非议。
它是相对论的配套数学工具啊。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汪大庆一直在埋头研究,完全不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
转眼已是初夏。
越来越多学者云集洛阳,甚至有从边疆地区赶来的。
正式大会还没开始,一些非官方的小会已在召开。
这些非官方小会,即学者们互邀同行参加,一起凑钱租用会议场地,各自介绍最新学术成果,并讨论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许多没被正式会议邀请的学者,如果自己跑来洛阳凑热闹,他们的主要活动就是参加非官方小会。
孟枢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研究方向是数学和天文学,一直在自家书院当老师,并非太学里面的公职教员。
一场小会下来,孟枢听得直想睡觉。
那些学者的交流内容,要么是在期刊上见过的,要么就是被某个问题卡住了。一大群人讨论半天,基本都在老生常谈,还他妈不如在家里看期刊呢。
各种小会的后半程,都趋向于变成学者茶话会,甚至渐渐聊起学术界的八卦新闻。
旁边一个来自成都太学的老师说:“你们听说了没?太后和大长公主,也要参加开幕会议。”
孟枢还没接话,背后那个来自兰州太学的老师就问:“哪位大长公主?”
“就是先皇生前最宠爱那位。”
“你找死啊。驸马参与了政变,大长公主是能提的吗?”
“这次既然放出消息,事情肯定就过去了。”
“难说。”
“……”
孟枢笑了笑:“你们别瞎打听了,朝廷做事自有其深意。”
他们所言的大长公主,是鼎泰帝最年幼的女儿,当今那位小皇帝的姑姑。
驸马也曾是一位少年俊才,由于鼎泰帝强行指婚,导致仕途尽毁只能研究学术。夫妻俩表面上恩爱和睦,其实婚姻状况极为糟糕,结婚多年连个儿女都没有。
驸马对公主冷暴力。
雍王政变之前没有任何实权,在勾结文武大臣的同时,还暗暗结交洛阳学者。
因为皇家学会,除了科学家之外,还有许多大儒和艺术家。这些人也有着极大影响力,尤其是操纵舆论很有一套。
驸马也被雍王拉拢过去了,估计驸马是想通过政变做官。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看得云里雾里。
只知道雍王和驸马一起被处死,而大长公主却屁事没有,小皇帝甚至给大长公主加了“敬”字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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